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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林隐龙点点头,笑道:“回爷,我原本想听听公主的意思,若是她不肯,我绝无二话。但若是公主有意,我便如爷所言,略微管上一管。府里的事儿,我近来又招徕到两个合适的人,有他们帮着,我每日回来检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对了,这二人,不知公主和爷要不要看看,若是不合眼,我回头就将他们打发了。”

佛爷看看黛玉,黛玉看看林隐龙,眼睛狡黠的笑道:“看,也没所谓,我倒是想听听他们的来历,还有你的看法。”

林隐龙无奈的摇头,笑道:“回公主,虽说皇上是天子,只怕看事儿未必比的上公主。他们二人,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原本抱着满腔希望,准备中进士入仕途。谁知如今都中卖考题的多得很,他们一个是极为不屑,一个是囊中羞涩。而且……”林隐龙看着黛玉和佛爷,自信又谦虚的淡笑道,“会读书做八股文的,经世济民却未必懂。犹如贾政,连个儿子都教不了,这种人也太多。而这二人正是那种……他们自己也有些想法,未必能高中,但又有些不死心。如今皇上励精图治,他们也想一筹抱负;可一来未必文章最好;二来不屑旁人所为。正在犹豫不决,正好与我遇上,竟然有些投缘,就……”

“那也不对。”黛玉点点头,忙问道,“他们既然是赶考的,自然还会再去考,你又为何要耽误他们?便是有作弊,他们也……”想想不对,便依旧看着林隐龙。

林隐龙点点头,笑道:“他们既然与我投缘,自然不屑于寻常的仕途,而且相信要有些作为,未必就那一条途径。因此愿意留下来,听凭我吩咐。”

“如此也好,你自己看着办。我可不管,一点儿都不管,便是府里有事儿我也不管。”黛玉想了想,点点头,又看着佛爷道,“你也别管。太多人涉足,总归不是好事儿。再说了,今儿皇兄这么想,明儿又那么想;日后启儿又换个想法,咱们未必吃罪的起。”

“回公主,公主所言甚是。因此这事儿到时候臣便只管三个月,三个月后,闭门谢客。”林隐龙笑道,“而且臣和拙荆也商议过了,府里闭门谢客,有她照应即可。臣随着公主出去,也游历一下名山大川,散淡散淡,离都远些,别人只怕未必能找上臣。”说到这里神色又亮起来,笑道,“卫若兰也想去,正等着讨公主示下呢。”

“恩?”黛玉一愣,看看佛爷,佛爷不知道,再看看林隐龙,苦着脸儿道,“将他们都叫来,回来这么久连个人影儿都没见,还有脸与我出去,到时候更管不住。”

“给长乐公主请安!”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一片声请安,虽然恭敬,却不减喜气。众人也不用召,赶紧进来见礼,跟着进来的,竟然还有齐文!

看着跟前跪了一溜,黛玉也不让他们起来,故作威势道:“你们胆子都大了,来了就乱跑,回头都自己玩去,别随着我了。”

众人一惊,忙赔礼致歉不迭。佛爷拉着黛玉的手笑道:“算了,大冷的天儿,跪在地上也冷,起来吧。”见众人还不敢起来,似乎非要黛玉开口,佛爷一愣,摇头道,“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想造反呢?”众人一听,愈发乐,但就是不起来。

黛玉看了好一会儿,恨道:“怎么,给我摆谱呢?都远远的一边儿去。别让我看见。”

不好,动气儿了,众人才赶紧起来,蒋玉菡过来笑道:“回公主,我们哪里敢摆谱,只是公主盛怒,必定是以为我们不听话,所以赔罪。要不,一会儿设宴唱戏,给公主消气儿?”

卫若兰道:“回公主,还有件事儿想求公主给做主,所以才敢多跪了一下,也不便开口。”

“好姑娘,他们都要和好姑娘去玩,我也要去。就是怕好姑娘不肯,所以……”齐文一脸乖乖的样子,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就不乖,而且似乎是,嗯……男大十八变,这半年不见,那么清纯的孩子,怎么近墨者黑了?还是他原本就有“黑”的潜质?

穗儿还想开口,黛玉已经笑倒在佛爷肩上,摇头笑道:“你们都争什么?设宴?好!大宴三日,难得一聚,先乐够了再说。我可没取笑过琪官,但都是咱们自己人,你可要将你的拿手好戏给我献上。若是差了一点儿,我将雪雁带进宫去。齐文……你,先不跟你说,你的事儿你自己做不了主,我还是找姐姐说去。史大姑爷,你又有什么好事儿,想让我做什么?”

卫若兰忍着笑回道:“回公主,才刚听贱内说,穗儿的姑娘林夫人不要了,正好我小子天天都惦记着小妹妹,不如许给我小子,还请公主赐婚。”

等黛玉发愣的功夫,穗儿忙道:“回公主,臣……小女还小,将来要让她自己择婿,然后经公主过目,若是不合意的谁都不能强人所难。再说了,谁知道卫家小哥长大了会不会像他老子;若是这样,大概公主也不舍得为难小女。还请公主做主。”

“我怎么不好了?别借我儿子说我,就怕你姐儿像你,将来也不要她做我儿媳妇儿。我儿子看上了也不行。一会儿就将他们分开,免得日久生情,将来非黏着我儿子。”卫若兰当即反唇相讥,自己的儿子可是宝贝蛋,哪里能由着别人说。

“好了!”黛玉笑着打断道,“吵什么?那一个才一岁半,这一个才两个月大,急什么?若是怕我侄儿抢,担心也没用。姻缘天定,只怕你一个儿子未必抢得过他们两个。”

众人一听,更乐。

林隐龙是长史,那就是管家,少不得收敛些,赶紧吩咐人备宴,将已经预备的宴席再多开几桌。而且迎乐堂是正堂,不如都挪到园子里永乐堂去。

虽然四处冰天雪地,但翠竹依旧绿,红梅暗香来,孔雀拖着长长的尾巴,惊喜的看着主人回来、贵客临门,时而走到路旁,给众人开屏。后面山上几只梅花鹿,也壮着胆子小心的下山来,想要一睹为快。更有锦鸡等,不时扯开嗓子叫一声,表示自己的存在。

佛爷已经被卫若兰等拖走,也不知道耍刀弄枪做什么去了。黛玉由鸳鸯和惜春扶着,大略转了一圈儿,便拐到永乐堂来。里面已经安置停当,杯盏碗碟,一改往日的金银闪耀。精致的瓷器,虽然未必比金碗便宜,但看着便没有那种奢华的感觉,人心也简单许多。熏笼里焚着真腊才贡上的上好香料,袅袅的香烟,令人心情愉悦。

黛玉再三拉着众人都在暖阁间儿暖炕四周坐了,难得拉拉家常,说些过去未来的事儿。只可惜少了几个人,多了几丝愁。有幸的是如今总算事情过去,留在这里的,将来大概是无碍了。李纨等已经入都半年多,许多的事情都已经知道,甚至比黛玉知道的还清楚。众人将旁的闲话一回,免不了又是一阵叹息。

黛玉问道:“大嫂子,你……和兰哥儿有什么打算?我只怕不能时时在都中,有时候也不顾上,若是有事儿,你只管告诉鸳鸯姐姐。若是她不能拿主意,也会使人告诉我的。”

李纨忙道:“回公主,我本来也要回南的,但林老爷和琏二爷再三留我们母子下来。一来等着看看公主,二来,南边现在也已经抄家,回去也没个地方。那些族人都离得有些远,去了也未必合得来。我们也没什么打算,除了听公主和林老爷的吩咐,就是简单度日。前些时候说起科考的事儿,兰儿不愿意去,我现在也不指望他去。林老爷的意思,既然这样,不如等兰儿历练几年,再回南和余安打点那边的事情。将来公主是经常会到那里的,也好有个自己的家。若是兰儿回去,我大概也就跟着去了。”

“大嫂子,你就留下来,跟我们做个伴儿呗。”惜春忙劝道,“林姐姐,兰哥儿到底是要四处去做事儿的,不能时常在家,不如就让大嫂子留在咱们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看着李纨的意思,黛玉摇摇头,笑道:“大嫂子先在这里留些时候,兰儿的事情将来再说。你呢?不准备回婆家去了?你可不比鸳鸯姐姐,她可是我府里的长史夫人,可以名正言顺留在这里的。而且她令尊令堂都在附近,照应也便宜。但穗儿是长子,你是长房媳妇儿,也不想着孝顺公婆?还有姐儿,也不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惜春脸一红,忙黏着黛玉道:“林姐姐要撵我走啊?”

“我不撵你走,只是事归事。你总得想好了,可不许让人家说咱们不孝,更不能连礼数也不周。穗儿的父母,依我看都不错,他不能经常回去,你就该替他多想想,全他为人子之礼,这才是长久过日子的。”黛玉正色劝道。心下想着的,除了小佛爷,当然还有佛爷的父母,虽然佛爷不说,但从他的眼神里能感觉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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