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已经无法解决这一切了,她有放不下的血海深仇,对方的步步紧逼,她已经无路可退了,如果,你不能为她付出,就不要再出现。”青衣转身离去:“她的生命已经承受不了任何失去了。”
待他再回过神来,青衣已经没有了踪影。
握了握手中的药瓶,眼中若有所思,微微苍白的唇,勾起笑,迎着初起的朝阳,那般的温暖人心,令人眩目。
别苑内,萧玉人依旧端坐,等着青衣回来。
听到响动,青衣如一阵轻风卷入屋内。
“他怎么样了?”萧玉人问道。
青衣一进门,就跑到桌边,倒水喝,刚才训了半天话,渴死她了。
终于喝完水解了渴,喘了口气:“你说什么?”
萧玉人微微叹息:“他怎么样了?”
青衣却不急不忙,笑了笑:“这么关心啊?”
萧玉人翻了翻白眼,叹息。
“哇,你是没看到,他好可怜,吐了好多血,脸苍白的就像死人一样……”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她的反应。
萧玉人放在桌上的手,骤然收紧。
“好了,好了,骗你的,看把你紧张的,他没事,我把药给他了。”青衣一个不忍心,还是说了真话。
萧玉人低了低眉,默不作声。
“他已经走了吧。”叹息般的低语。
“嗯。”青衣扒在桌子偏着头看着她的脸色:“你要是舍不得,我去把他追回来。”
萧玉人舒了口气:“走了好,走了好。”眸中却是难掩的悲伤。
却不曾注意到,青衣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太子妃这两天怎么样了?”萧玉人轻言问道。
“最近几天应该会规矩了吧。”青衣漫不经心的应道,来惹她,她可不是好惹的。
萧玉人端着杯盏的手,微一怔,扬眉:“你做了什么?”
青衣撇了撇嘴,抿了抿茶:“送了她点小礼。”漫不经心的笑意。敢送上门来找她的麻烦,她可没什么好脾气跟她玩。
萧玉人微微叹息,可想而知她送的会是什么了,定是会让她断了胎气的什么东西。
青衣垂下眼眸:“你就是这么心软,才被他们步步紧逼到如此地步。但他们对你可是从没有手软过。”再这么仁慈,最后,她真的会万劫不复。“你难道忘了玉雪峰的事了吗?你的亲人惨死,你自己身受重伤,几乎送命。”
握着杯子的手,暗运内力,碎成粉末。闭了闭眼,是她太过软弱了吗?才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
“明晚,我们就走。”青衣道,她已经将一切安排好,她不想她再有迟疑手软。
别苑的一切,沉静的诡异,太子妃腹痛难当,随行的御医束手无策。
次日,暮色降临之时,上官清影执意要回宫。
叫人,别苑上下,却无一人踪迹。
夜色清凉。
“来人啊——来人啊——”她叫得嗓子几乎沙哑。
庄内上下,一片死寂,无一人应她。
上官清影,勉强支撑着自己下床,出了门,暗咒,这些人,都死哪去了,回宫一定将他们吧了罪。
一路忍着痛,扶着墙,艰难的行走。
大厅之内灯火通明,上官清影便朝着大厅走去。
“是你。”望着桌边悠然品茶的身影,眼光骤然变得狠厉。
“不知道,成王爷有没告诉过你,他将来,定是无人送终,死无葬身之地。”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杯。
腹部的阵痛,让上官清影大汗淋漓,狠狠瞪向桌边的人,扶着一旁的椅子:“果然是你这贱人搞得鬼。”
“你省点力气吧,省着力气陪你的孩子上路。”冰冷的声音,犹如地狱的勾魂魔间。
“你……”上官清影气得发抖。“我杀了你个贱人。”气急之下,抱起一旁的花瓶,朝着桌边的人冲过来。
坐在桌旁的人,轻巧的闪过,上官清影,痛得倒地,身下的血渗了出来。
萧玉人握着杯子的手蓦地一紧,眼中几分不忍。
“你在做什么?”君若寒的声音传来。
萧玉人低眉,暗自冷笑,该来的,终于来了。
“救我……救我的孩子……殿下……”上官清影的声音虚弱而无力。
君若寒冷冷地望着萧玉人。几步前,将上官清影扶起:“御医呢?”
“……没有人……所有人都不见了……”上官清影气若游丝般的低语。
“他们死了。”青衣进门,淡笑。
君若寒一怔,难以置信的望向萧玉人,摇了摇头:“你要到底还要杀多少人,才肯罢手?”那般犀利如剑的目光,质问着她。
“……罢手?到所有的凶手都付出了代价,我就罢手了。”淡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既然已经撕破脸皮,还没什么可装的呢。
“……成王六子已经死了,还不够吗,你……”君若寒叹息。
“不够……”手中的青花瓷杯,骤然间化为粉末。“我要上官海尝尽,失去亲人的痛苦,我要他失去他所在乎的一切,最后连带他的生命。”
“……是你……果然是你害死他们的……”上官清影骤然间疯狂了一般,朝她扑过来,却被君若寒拉住“……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萧玉人冷笑,冷冷的望向她:“我倒要看看,是谁不得好死?”
上官清影,痛得抓着君若寒的手:“……孩子,快救他……”
“我送你去找大夫。”君若寒抱起上官清影便走。
“我要杀的人,玉皇天神也休想救。”萧玉人身形一闪挡住去路,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寒光。“她我非杀不可。”
“你到底要害死多少无辜的生命才肯罢休?”君若寒逼视着萧玉人的眼。这未出世的孩子,她都不放过吗?
“无辜?”萧玉人轻笑,仿若听了天大的笑话:“君家上官家谋朝篡位,残害的生命,哪个不无辜,我水月山庄上百条人命,哪个不无辜,将军府上下,一门忠烈,哪个不无辜,这世上,谁不无辜,谁又在乎你的无辜。君若寒,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们造就的,是你们逼得我杀了这么多人,是你们逼得无路可走。”
君若寒无言以对,眼中几分悲戚。
“你利用我水月山庄数百条人命换来的太子之位,这些年来,可坐得安心。”萧玉人冷冷的逼问,为了荣华富贵,不惜将她一家灭门。
君若寒闭了闭眼,叹息:“我不知道当年的事情,是父皇设计的,我被召回京,就听闻皇爷爷死讯,而凶手就是水月山庄……”
“呵呵呵……哈哈哈……”萧玉人笑“凶手,娘亲将百年难遇的灵药送入京为皇爷爷治病,竟然成了凶手,谁是凶手?他正端坐在霁月皇朝的宝坐之上,因为这皇位原本姓萧,因为爹爹拿着继续诏书,因为怕我爹坐上皇位,因为怕你们君家荣华富贵不保,因为怕自己多年刺杀的阴谋败露,你的父皇,弑父夺位,斩草除根,灭我满门,那他又是什么?乱臣贼子,却坐拥天下。”
君若寒眼中满是歉疚,轻声低语:“……我以为,我可以补偿你,我以为我的付出,我的保护,我的纵容,可以换得你的原谅。”他以为她可以放下仇恨重新生活。这霁月皇朝,她若要,将来,他定会还给萧家。
清澈的眸底,满是刻骨的恨意,冷冷的望着他:“我挚爱的亲人,我生命中唯一温暖的爱,在你们手中毁灭,一直疼爱我的二哥,死在你的剑下,你以为我因为你的几句甜言蜜语,你的几分疼爱,我便要沉溺其中,忘记这血海深仇,忘记他们如何惨死,忘记这家破人亡之痛吗?那样……我就不配姓萧,不配做萧晋风的女儿。”
“……对不起,如果你要报仇,如果我死,可以抵消这一切罪孽,那你动手吧,只是请你放过她,稚子无辜……”君若寒低语,从明白真相开始,他一直在内疚中挣扎,因为他的冲动,而害了水月山庄上下的生命。
“抵消?如何抵,如何消,你告诉我,你的命可以换回我的家人吗,可以换回我二哥回来吗?可以让我爹娘重新回到这个世上吗?”萧玉人冷然道,望了望君若寒怀中的上官清影,眼中寒光骤现“我不会放过君家和上官家,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仁慈,已经让我唯一可能生还的亲人逝去,我的仁慈,只会换来步步紧逼。将自己逼入绝境,她必须死。”
“……救我……孩子……”上官清影,微若的低语。
君若寒眸光蓦然一转:“我要救她。”
“但,我要她死。”毫不退让。
“她是我的妻,她有我的孩子,我非救不可。”君若寒道。这是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如果,你要报仇,我愿偿命,如果你要这天下,他日我将这皇位,还于萧家,只请你放过她,放过我这未出世的孩子。
“还?”她无声冷笑“你怎么还?你还给谁?萧家上下只剩我一人,你还给谁?还给我吗?上官海那一掌,我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不易,我已经时日无多,所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所有的人下地狱。”上官清影非死不可,她若不死,后患无穷,她既然让知道这些事,就不会再留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