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的水榭,她不只一次的想要把那个地方,一把火烧成灰烬。看着他不断回到那个地方,心心念念守着关于她的记忆,她嫉妒,更心痛。为什么无论到了哪里,她都能这般的轻易的占了他的心,明明是她先找到他的,是她嫁给了他,他却心里满满装着另一个女人,一个根本不爱她的女人。她要的不多,只要他而已,她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人的关爱,为何却不将他留给她。
她是那么深深爱着他,无论是从前世,还在今生。她的心里始终只有她,为了她,她倾其所有。到头来,他却连看都不看她。既然他这般的绝情,她还何必再执著下去,就算他付出再多,她也不会爱上他。而她呢?她做再多,他也不会为她心动,也不会爱上她。
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即便是她死,她也不会让她再活得安宁,萧轻羽,你占了我的所有,我要你不得好死。凄清沉寂的宫殿内,蓝非烟眸光犀利,暗自发誓。
出了撷芳阁,君玄翌稳了稳心神。
她的那一番话,给予他的震憾,让她几近乱了心神,不是因为置疑这前世今生的荒诞之说,而是确实掀起了她心头已经平复的伤痛。也许真如她所言。前世,他便是害她之人,而在这里,他依旧是在伤害她。
“你恨我?”
“对,恨之入骨。”
她对他的恨,这般的彻骨。她能原谅别人,却惟独无法原谅他。是他将她害到如斯地步,让她如何不恨。
月光下,站在台阶高处的身影,那般的冷清孤独。
“若,真有前世今生,只愿这一世,我还能偿还。”君玄翌闭了闭眼,平息下心头汹的思绪。
秋夜风高,清寒入骨。他,一夜心思流转。
回到铭王府,鬼面依旧不曾离去。萧轻羽无奈,便由着他去。
铭王府外的暗卫,似是不见了踪影,然而却是隐在了暗处。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青衣,已经过了半年之久,杳无音信,这让她无法心安。那个曾经与她生死患难的姐妹,她无法将她弃之不顾。
她开始为自己解身上的药性,她必须恢复武力,这是她赖以生存的必不可少的。她不需要靠着别人的保护生存,因为她想依靠的只有他而已。
秦歌趁着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曾让人下药让她的功力慢慢丧失,虽然要想恢复有些难度,但以她的医术和针灸之术,还是可以的。
铭王府不是铭剑山庄带来的人,都已经被她谴散。府内,显得愈发的冷清。秋末,紫荆落败,满目萧瑟。
园中,紫色的身影翻飞,剑光闪烁,如银蛇疾舞,发出阵阵剑吟之声。
然而,刚刚恢复几分功力的她,哪能加驾驭这般的剑法,胸中血气翻腾,萧轻羽收招,一口鲜血吐出。
铃儿急急上前接过剑,递上巾帕:“我们知道你担心青姑娘,可是你才刚刚恢复,这么急着练功,身体怎么受得了。”
萧轻羽笑了笑:“没事,我哪有那么金贵。”
“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要是庄主知道一定会打你手心,看你……”铃儿脱口而出,骤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
萧轻羽神情微怔,而后笑了笑,却难掩眼底黯然。二人一时无语。
“莫名莫寒出去了这么些日子了,也不见回来,会不会出事啊?”铃儿扯开话题。
萧轻羽皱了皱眉,他们两离开也有些日子了,她已经让鬼门的人送去消息,让他们回来,算着日子也该回来了,如今却无一点消息。这让她无法放心。
“夫人——”莫言急急跑过来,自从上次说了不再让他们叫王妃,他们便改了称呼“方才有送信,说莫名莫寒在他手中,要你今晚城北树林去救人。”
“什么人送来的?”萧轻羽急急拆开信问道。现在她自认没有什么仇家了,是什么人要为难与她,纤眉微皱。
“没看到,是被飞刀射来的。”莫言望了望她的脸色,几分担忧信上说让她只身前往,如今她的功力虽然恢复了几分,但若是遇到强敌难免会吃亏“我跟你一起去。”
“信上说了,让我一个人去。你们在府里等我回来就是。”萧轻羽望了望两人,微微叹息“我会把他们带回来。”她绝不能让他们再出事,他们从铭剑山庄因为她而来了这里,她便要将他们平安送回去。若是他们出了意外,她如何对得起他们,如何对得起南宫叶,如何对得起他们对她的情意。
“可是……”
“放心,经历这么多事,我都能死里逃生,哪那么容易被打倒。”萧轻羽淡笑,示意他们放心。
莫言与铃儿不再言语,眼底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放心。叹了叹气,悄然退去。
站在不远处的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去。萧轻羽微微叹了叹气,这里,还有谁会这般为难与她,是她吗?蓝非烟?不,她应该叫她蓝翎。
她已经肯定她就是蓝翎,那双眼睛,那样的神情,再加上天上人间那般的经营手法,她更加肯定就是她。她喜欢的是左少倾,而君玄翌与左少倾长得那般的相像,如今,她已经如愿的嫁了他,她不想再因为前世的恩怨继续纠缠下去,她已经达成了自己的愿望,为何还要来为难与她。
黄昏之际,萧轻羽将银针带上,以备不时之需,取了剑便准备去赴约。
“夫人,你把这个带上。”莫言跟铃儿急急赶来。
萧轻羽望了望铃儿手中的东西,是袖箭。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伸出,她若是不愿,他们又得不依不挠了,索性依了他们。
“要不,让鬼面暗中跟着你吧,我怕……”铃儿面带忧色,望向萧轻羽。她一个人去,他们怎么都无法放心。
“对方说的是让我一个人去,若是再去了人,对方对莫名莫寒不利怎么办,能将他们两擒住,又岂是等闲之辈。”萧轻羽望了望两人道。
“就是因为对方不简单,我们才……”铃儿急急解释。
萧轻羽伸手拍了拍铃儿的肩膀:“你们好好等我回来就是。我会把他们带回来。”说罢,转身而去。
铃儿与莫言一路送到府门外。却不曾注意到已经先她一步前行的人影。
入夜,街上的行人甚少。走到北门,她不由地顿住了脚步,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她记得那般的清晰,被吊在那长杆之上的燕赤雪,大雨倾盆的夜晚,血流成河的北城……
一切一切,如今想起,却仿若是隔了百世千生般的遥远。闭了闭眼,萧轻羽径直朝着城门口而去。
月色清冷,独行的身影,那般的孱弱而倔强。没有了他,她隐藏起所有的伤痛,与悲哀,在人前总是一脸的笑,谁又看到她独自一人,暗自垂泪的时候。每夜睡在曾经同衾的床上,她夜夜咬着被子哭得无法入睡,清晨早起,不得不用药水将眼睛洗好,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脆弱。她的伤痛,没必要拉着所有人为她痛,尤其是铭王府的人,他们为她已经做过太多了,她不能再让他们为她而担心。
她是如此思念她,夜夜相思入骨,无法入睡。她便是躺在床上望着帐底,痴痴望着一夜,念着他们所有的过往,从相识,到如今夜夜不停,夜夜相念。不是他走了,她就要将他遗忘。她将他记得更深,深入灵魂。
树林一闪而过的黑影,快得让人无法看清他的存在。
这些人会是一直要对她下手的人吗?难道是因为君玄翌在铭王府外布了暗卫,对方不好下手,才将回来的莫名莫寒擒了去,要挟与她,逼她只身前来。若是……她就这般只身前来,岂不是自找死路。他无法坐视不管,料定她不会让他随她而来,他便早她一步,来了这树林,在林中寻了半晌,却未见到半个人影。
他再也无法冷静,焦急的望向四周。他不能与她相见,却不能眼看着她隐入危险之中,可是如今,他连对手是谁都不得而知,拿什么去保护她。
萧轻羽踏入林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周围所有的动静,却只听到风声,虫鸣,无半点其他声音,无半点气息,就连莫名莫寒的气息都不曾有一丝一毫。萧轻羽皱起眉,望向四周。难道对方根本就没有来,若是来了,以她的灵觉,怎么没有半分感觉。
黑色的人影,敛去声息的小心的躲在树后,注视着林中,四下张望的人影。握剑的手紧了紧,小心的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蓦然间从林深处传来异样的动向。萧轻羽一提气,迅速追踪而去。不曾去注意着身后紧跟着的黑影。暗黑之中,轻灵的身影,在林中起起落落,如同暗夜的精灵,迅捷如风。萧轻羽眼睛密切的注意着前方的的一切,脚下如风,在林中奔驰着。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气息越来越近,果然是莫名和莫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