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轻羽到外室,吩咐无音将衣服送来,再准备姜汤,但愿他还没有受风寒,否则照这样的状况,他一定会死赖着不走了。
对于秦歌,她可以与他做朋友,可以不去计较曾经那些过往,只是,她无法将心放在他身上,一个南宫叶,再好的人,好多的人,一个南宫叶就足以抵消。她的心,无法博爱,她的心,只装得下一个南宫叶……
萧轻羽再度回到内室,看到床上坐着的那个包得像个饺子一样的人,不禁有些好笑。
“阿切,阿切……”秦歌打喷嚏,已经打得晕头转向。望着走来的人笑了笑。
萧轻羽皱了皱眉,看来……她不希望的事,已经发生了,探了探抚上他的额头,有些烫手:“你先躺着,我让人叫御医。”
“哎,你不是大夫吗,还用叫别人……”身后的人一把拉住她。
本欲转身为他诊脉,谁知床上的人,身上的被子滑开,根本就是赤条条的:“你怎么不穿衣服。”萧轻羽迅速转过身去。
身后的人,却是一脸的坏笑:“都是湿的,怎么穿。”悻悻的裹好被子。
萧轻羽这才转过身,床上的人,却笑得一脸的戏谑:“你都看到了什么?”
“你要是再不躺好,那就再再出去淋着吧。”萧轻羽冷着脸道。
床上的人撇了撇嘴,乖乖躺好,他还不想被赶出去。无音将衣服送了来,并带来已经煮好的姜汤送入内室。
萧轻羽将姜汤递过:“一会换了衣服回去让太医再看看,我会把药方写给无音……”
“你赶我走。”秦歌一挑眉。
“那你想怎样?”又想耍赖这一套。
“我是病人耶,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从这里回去,那么远,病重了怎么办?”捧着尘土汤碗,可怜兮兮的说道。
一旁收拾的无音,掩唇笑了笑,默不作声。
萧轻羽挑眉,望着明显耍赖的某人:“你有那么娇弱吗?”
床上的人可怜兮兮的直点头,仰头将碗里的汤饮尽,将碗递过:“哎呀,哎呀,我头晕,头晕,好晕,好晕”说罢闭眼身上床。萧轻羽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将碗拿走。到书案,将药方写好。
“按这个药方抓药,将药煎好了,送来。”萧轻羽将药方给了无音。
床上的人,霍然睁开眼,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无音退下,屋内再度沉静,萧轻羽回到内室,床上的闭着眼装睡,萧轻羽在一旁坐着。见她不说话,秦歌叹了叹气:“萧轻羽,我有话要说。”
“嗯。”淡淡的应了应声,却并未起身。
“你过来,我跟你说。”秦歌趴在桌边望着她。
“你说吧,我坐这里听得到。”萧轻羽放下茶盏,淡淡的望了他一眼。
秦歌为之气结,叹了叹气:“那还是我过去吧。”说着作势要起身。
萧轻羽皱了皱眉,微微叹息,走到床边,被一把拉着坐在床边,淡淡扬了扬眉望向对面的人,不是生病,生病都不消停一下。
“反正现在没事,我们想想孩子将来取什么名?”秦歌望着着她笑得跟朵花似的。
萧轻羽怔了怔,低眉:“不用。”
秦歌笑容僵了僵,随即笑道:“叫秦什么好呢?秦越,秦……”
“你休息吧。”萧轻羽赫然起身走向外室。
身后的人,眼底蓦然黯淡,随即叹息:“以后,你可以去皇宫任何地方,也可以去顾然府上,下个月是祭天大典,我不能时常过来,你可以见顾然。”
萧轻羽暗自冷笑,她是不是该谢恩呢,她的活动地宽广了不少,自由多了一点点。萧轻羽默然不语,倚着窗,望着窗外的雨。
秦歌借着生病,在飞云阁赖了三天才走。顾然便成了飞云阁的常客。
转眼,一个月就那般过去,祭天大典将近,秦歌再没来过飞云阁。顾然一如往昔,来了飞云阁。远远看到湖心亭中恍然出神的人影。
一个月来,他每天进宫,也只是与她下下棋,她甚至连话都说的得少,虽然一直笑,满底却满是黯然,她是不属于皇宫的人,而他却执意将她留下,甚至不惜废去了她的一身武艺,他却再也见不到当年的她,那个自信,骄傲的女子,如同翱翔天际的雄鹰,此时的她,只是一个被折了翼的鹰,满身是伤,满心是伤……
顾然一如往昔步入亭中。
“你来了。”萧轻羽低眉审视着棋盘。
顾然到对面坐下,笑了笑:“要不要出去走走?”
萧轻羽怔了怔,浅笑不语。
“走吧,也许有你感兴趣的人或事。”顾然笑语,起身。
出宫,无音飞云阁外的十个守卫随在身后,那阵势还真是让她无语。这些人,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跟在后面,说是她可以去别的地方,这些人却依旧如影随行,这跟待在飞云阁有什么区别。
来到千夏近四个月,第一次感觉到了皇宫之外的人声喧哗,马车内,萧轻羽微掀开帘子,望着街上的熙攘人群。她们或许贫穷,或许生活得并不好,但却有着安定,她无法奢求的安定,骤然间,看到执手相牵的一对年迈夫妇,她蓦然轻笑,偕手白头。对她,是多么遥远的奢望。
阳光透过窗口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笑,那样沉静而温和。顾然笑了笑,微不可闻的叹息,她原来有着幸福的生活,却一直的失去,他宁愿看到从前的那个她,虽然会被她戏弄,但那个时候的她,是耀眼的,是明亮的,是光彩无限的。而如今,她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仿若,整个人都黯淡了……
一路,她依旧默然不语,若换得以前,她早就戏弄得让他抓狂,而如今,她却一直安静着,安静得仿若透明。
“你从皇宫出逃过?”顾然轻问。
萧轻羽收回目光,低眉笑,无奈而苦涩:“如今,我没有武功,没有鬼门,没有任何力量能从他手中逃脱,在他眼底,我所有的心思谋划,无所遁形……”
“他……只是想要有个人陪着他,陪着他看这万里河山,高处不胜寒,他终是怕寂寞的人。”顾然淡笑道。
萧轻羽默然不语,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人生,而她却无法自己选择。
“吁——”马车停住。
顾然虽是将军,身为武将,府第却是精致无比,景致如画,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皆是一番风雅。
“这园子,是一时兴起自己设计而成的,你要笑便笑吧。”顾然望了望四周。
萧轻羽失笑,武将出身,有如此精巧的心思,已是十分难得了。
“你们不用再跟着了,我带她到花园走走。”顾然转身对着后面跟着的人道。
无音几人相互望了望:“有劳顾将军,我们在这园外等着。”几人转身而去。顾然从小便跟着秦歌,一起出生入死,他们当然放心。
“谢谢。”萧轻羽笑,终于可以摆脱他们,哪怕只是短暂的时间。
“我去拿点东西,你先自己转转。”顾然笑语,转身而去。
萧轻羽缓步走着,却在再度抬眼间,看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望着前面的幻影,不由喜极而泣,一定是太过想念了,怔怔的望着夜夜萦绕梦中的身影,几近窒息。
颤抖的抬起手:“……南宫叶……”倾尽相思,只这一声呼唤。
蓦然落入熟悉的怀抱:“是我,我在这里,这来了。”明明是满心的欣喜,却是满是心疼。他终于找到她了。
怀中的人,却伸着手,紧紧的环着她,力道之大,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她在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梦,害怕再度睁开眼,他会像往常一样消失,只留给她满心的绝望。
“我在这里,你不是做梦,我来了,带你回家。”南宫叶声音颤抖,轻抚着她的背心。
怀中的人惊怔,半晌,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是你,真的是你。”这般温暖的怀抱,这般令她眷恋的气息,这样的贴近“带我走吧……我们回家吧……”她再也不想松手,就算是生是死,她再也不要放开他,离开他。
“好。”南宫叶低声叹息。他不顾阻拦,冲开穴道,千里迢迢寻她而来,只是为了带她回去,回他们的家。
良久,她松开手,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他怎么会在顾然的府上:“你怎么会在这里?”骤然想起今天顾然的异常,他是在帮他们。
南宫叶低笑,抬手,拭去她满脸的泪浪:“我来了,准备潜入宫里,遇到了他,他让我在这里等着你。”
萧轻羽笑,心底却忍不住的担忧,他这样帮他们,若是被秦歌知道了,那会怎么样,想起那晚,那个被斩去右臂的侍卫,她不敢想象,秦歌知道顾然背叛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南宫叶望了望微皱着眉头的人,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自责:“对不起,是我来晚了。”天知道,他是多么急切想要来找她,却是一直昏迷着,根本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