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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一群草原狼本来在大楚就憋闷的可以,如今回了草原,又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心中更是憋闷不已。

见两名汉子策马带了巴塔,乌托则带人驱逐了一群俘虏,缓缓动身。

一些契单人憋闷不已,招呼一声,去寻找猎物,就纵马疾驰而去。

乌托仍旧策马行在俘虏们的队前,并没有受那些疯狂者的感染,缓缓前行。眼睛却望着这些呼啸奔驰的汉子们,露出一种沉思。

在俘虏队伍之后,还有一个人没有所动。

斯琴骑在马上,垮肩拱背,双臂随意地垂在身侧,眼睛微眯着,神情看起来似乎有些困顿。这副萎靡的样子,众人早已经将他方才果断狠戾地一刀砍断巴塔手臂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仿佛他一直这么似有可无。

若是,有人盯着他的目光,却能在那狭长的缝隙里,隐隐看到一丝轻蔑和鄙夷。

马蹄声疾,如撒豆似奔雷,十几个男人,呼啸着圈了回来,带着高高扬起的尘土和纵情的长笑。

一名大汉飞马驰到乌托面前,双手一紧马缰,狂奔的马匹诙儿一声嘶鸣,两条前腿高高跃起,来了个人立,又接连蹦跳两下,方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此时,众人才看清,马背上的汉子就是方才乌托派走的泰格。他哈哈一笑,满面红光地对着乌托挤挤眼睛,道:“乌托,你的格桑花在前面呐,我看着巴塔和这些楚猪,你去吧。莫让人家姑娘伤了心!”

乌托沉稳的面色也是一暖,转目看看身后的俘虏,显然有些不放心。

其他的草原狼,或疾驰看到了那位等待的姑娘,或听到那汉子的描述,见乌托迟疑,纷纷叫嚷开来。

“乌托,快去,这些楚猪跑不了。”

“是啊,是啊,这些猪,让她们跑也跑不动……哼……”

“哈哈……她们这些人,连马背都爬不上去,又怎能跑过咱们契单的千里驹?乌托,快别犹豫了……”

“乌托,你再不去,我格泰可就去抢了那朵美丽的格桑花了……”

听着那回来的报信的男人的笑谑,众人哄然大笑,纷纷摩拳擦掌,似乎急不可耐地想要代替乌托,与那女子一会。

乌托被众人撩拨地心动,再次回头看看蹒跚前行的俘虏,目光在那佝偻的白色背影上一顿,似乎终是抑制不住心中对情人的思念,扬鞭策马,在一干草原狼艳羡眼神的注视中,疾驰而去。

几个契单男人,俱是围拢到了那名叫格泰的男人身边,开始勾勒乌托与情人相会的种种,不时地引起一阵放浪的狂笑。

随在队伍中的白衣女子,身子似乎佝偻地更加厉害了,咳嗽也一阵急似一阵。但是,没人注意到的时候,她的身体跌跌撞撞地,靠近那个被鞭笞的孩子。

她的手臂上,缓缓晕出一抹极淡的光雾,蔓延到那个颓靡的伏在母亲背上的孩子和他的母亲身上,不过片刻,那孩子微弱的呻吟音,停止了。紧紧皱缩眉毛舒展开来,泛着青白的小脸上,也泛出一抹血色。

孩子竟然伏在母亲的背上,睡着了。他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在梦里看到了自己与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看到了父母温暖的微笑--他仍旧挂着泪痕的脸颊上,也展开了一抹浅浅地微笑。

孩子的母亲,也感到沉重的脚步蓦然间轻快了许多。虽不说健步如飞,却也不再感到每一步都那么难捱。

又行了半日,日头渐渐偏西。

正当一众草原狼郁闷地连笑谑呼喝也提不起兴趣之时,遥遥的,在那碧绿与净蓝的交汇处,暄腾起一片浮尘。

骑在马上的草原汉子们,第一时间看到了随着那片浮尘疾驰而来的数骑人马,轰响起一片呼喝欢叫。

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踯躅而行的俘虏们,却没有被他们的好兴致感染,本就颓败不堪的面容,在这一片欢呼声里,更是添了几分灰败。

她们虽然没有勇气随亲人们而去,却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之时,胆战心惊。似乎被太多骤降的痛苦悲伤麻木了的她们,再次体会到锥心刺骨的痛楚。

她们靠近边境,虽然近几年有了威武大将军的队伍护佑,已经很少受到外族的侵扰,但是,她们的祖先却都对契单狼的彪悍残忍记忆犹新,她们也对那些被俘之人的命运,熟稔与胸。

契单人侵边,除了抢夺财富之外,就是掳掠女人和孩子。

草原人的生活艰苦,人口繁衍缓慢。他们迫切地需要更多的女人,来替他们生育后代。同样,他们对于奴隶的需要,也是永远不会满足。

在他们眼中,大楚的孩子虽然远不如他们契单人勇猛,但做起活来,却长于心细手巧。因此,他们只是杀戮老人和壮年男子,对于孩子却还能留一条命。

女人们心里惴惴,到了契单人的部族,她们的噩运或许才真正开始。

带着孩子的母亲更是戚戚。虽然此时,孩子还跟着她们挣命奔波,但是只要到了部族领地,孩子们就会被强行从她们身边带离。孩子们将送去奴隶的集中营,她们则会分配给不同的男人。母子分离,或许是生离,更或许是死别。但对于母亲来说,没有什么比让她与自己的孩子分开更痛苦的事了。

白衣女子仍旧是摇摇欲坠的模样。但是她的心底,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主人,是他们的族人来迎接了。共一百三十五人。”

那夜遇袭,赤璃顾不得详细。此时,地上的队伍行动迟缓,它完全有时间细细数来。

白衣女子就是卫慧。

她神色不动,继续扮着虚弱。

遥遥的浮尘渐近,不但卫慧,就是这些孱弱的女人孩子,也听到马蹄如雷声轰鸣,滚滚而来。百十匹马一起扬蹄狂奔,似乎整个大地,都被这如雷的马蹄声震撼了。

他们甚至可以察觉到,脚下的草原在微微震颤。

远处,浮沉中渐渐显出一堆颤动的黑点儿,几乎转眼间,如豆粒一般的黑点,迅速扩大,飞驰到了近前。

待群马奔到近前,卫慧与那扮作灰衣女子的烈,同时凝目看过去。

为首之人是一个五十几岁的壮硕威严老人,此人一脸乌压压的大胡子,头戴黑色貂皮茸帽,身穿黑色皮袍,脸色黑红,典型的草原种族的小眼睛人,眉毛犹如倒置的三角,狮鼻厚唇,骑一匹黑马,一人一马看似气定神闲,速度却是惊人,之一转眼间,他以领先到了格泰近前。

此人固然如一座山般,带来一股威压,但是,让人更让瞩目的,竟不是他的威严,也不是他的良驹,反而是他身后一个衣衫似火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身穿火红的契单长袍,头戴三角形的锥帽。胯下一匹胭脂马,同样红的似一团火。这一人一马领先奔到跟前,就仿佛一团火焰烈烈燃烧,一扫草原狼们的阴郁低迷,瞬间,唿哨声声,契单男人们的眼睛里,个个都燃烧起簇簇火苗。他们贪婪地望望这火焰般的女子,转眼看到紧随女子之后的乌托,俱是心生一片失望和不平。

卫慧和烈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心下暗暗揣摩。原来乌托能够成为这次劫掠的首领,不止因为他的沉稳,更因为他与部落首领的女子,有这般亲密关系的缘故。

只是,乌托此时看上去并没有喜形于色,更没有什么飞扬跋扈等等骄态。他虽跟那老者一起返回,却一直收紧马缰,跟在那朵红色格桑花之后。不馋不媚,不卑不亢,看起来规矩理智有余,热情甜腻就有些不足了。

泰格等人见他如此模样,心里或不忿他得了美人心还不知惜福,或叹息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却不知道哄女孩子高兴……

众人心思不一,但无一例外地,都对乌托的艳福极其羡慕。

再回头看看身后掠来的这些女子,个个蔫蔫的,毫无精神,让格桑花一比,更是毫无是出。

泰格等人见老者率众策马驰来,暂时抛开对格桑花的垂涎,纷纷翻身下马。对着老者恭敬执礼。

老者很是欣喜,哈哈大笑着,跳下马背,大踏步走了过来,亲手将一个个草原汉子扶起来,朗声笑道:“我最勇敢地孩子们,你们为了格日部落不辞劳苦,为部落带回了粮食和奴隶,我铁曾代表整个部落感谢你们!”

众大汉虽然粗鲁,在这自称铁曾的老者面前,还是极为恭谨。他们纷纷抱拳躬身施礼,没有章法地谦逊几句。

那老者哈哈朗笑着。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如一道火光,倏忽飘出,目光却没有理会那些男人炽烈的目光,径直望向一群忐忑不安的俘虏。

黑白分明的眸子在这群浑身褴褛狼狈不堪的俘虏上掠过,随即冷哼出声,说话的对象却是对着身后的乌托:“乌托,你们带回这些小崽子做什么?难道让我们将不足的粮食牛羊,拿来喂养这些大楚人的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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