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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母妃,你说皇姐那么久都没有消息,会不会有事啊?皇姐现在在哪里呢?皇姐那么聪明一定没事的!母妃会保佑皇姐的对不对!”驿站里,风鸣澈站在窗前,仰望星空,精致细嫩的小脸上眉头一时皱起,一时舒展,对着星星喃喃自语般说着。

至今还记得母妃去世时风鸣辰对他说过的话,他的母妃会在天上注视着他,守护着他,所以就算再困难也不要怯弱,不可以让母妃失望。

可是,这次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一个人去遥远的蒙国,从小保护着他的皇姐下落不明,尊敬的老师也不能陪在身边,甚至连熟悉的宫人也全都见不到了。

虽然他还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从老师眼中流露的担忧和不忍,父皇的欲说还休,甚至六哥七哥从未有过的关爱中,从小在宫中看人眼色成长起来的他怎会不明白此去凶险。

可是现在谁能帮他呢?没有太子哥哥的权势地位,没有其他哥哥的聪颖,没有皇姐的强势自信,甚至身边连一个能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他能指望谁呢?

染烟,只有染烟啊,可是到头来他却连拼命保护自己照顾自己的人都保不住,真的很没用,真的是没用。双拳不自由越握越紧。

“母妃,我是不是让您和皇姐失望了,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连亲人都保不住,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我……”手指尖已深深陷在肉里,小脸上扬着,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来,不能哭,不能连最后一点坚强都流失掉。

风鸣辰远远望着窗边的风鸣澈:眼圈红红的,却不肯让泪水流下来,小小的身影里透出来的孤单与倔强,真的好像,好像以前的自己。由于无法站立,身体孱弱,学习的时候被兄弟姐妹们甩在身后。

没有人安慰,没有人可以依靠,甚至没有人可以诉说,那时的孤单,那时的愤怒,让她要咬紧牙关,一遍遍地练习拔枪、射击,不知射出过多少次飞刀,直到手上练出的茧子被自己削了又长,长了又削,直到凭借它们在道上闯出自己的天下,直到她不需要再依靠别人,直到她可以笑对命运的不公。

“你也在经历一样的抉择吧,就如当初的我。”风鸣辰皱起双眉注视着昏黄灯光中小小的身影,眼里却浮起欣慰鼓励的笑意。

风鸣辰转身消失在黑幕之中,放弃原来与风鸣澈见面的计划。他在自己决定自己要走的路,锤炼属于他的那根骨,就算是自己也没有权利打断他,何况风鸣辰要的是一个堪当大任的君王,不是一只提线木偶。

“加油,小澈,成为我的助力吧。唐妃,这样的坚韧和倔强,也该谢谢你,不过,陪伴他成长的人只能是我。”风鸣辰坚定地望向远方,一个起身,飞逝而去。

西北军营,风鸣辰刚回来不久,一个意外之客接踵而至。

“大哥,怎么才有空来看我这个妹妹,我没那么讨人嫌吧。”风鸣辰嬉笑着拉玄王坐下,倒杯水递给他。

风鸣玄对风鸣辰的到来同样惊讶不已,而令人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他回报给明帝的时候,明帝并没有做出什么明确的关于风鸣辰的批示,只是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像是放任不管一般。而且在最近一封来信当中竟然夹了一封给风鸣辰的密函。

难道京城局势又有变化?风鸣玄与风鸣辰的接触不多,风鸣玄本来就是个沉默的人,知道不适合争权之后,与兄弟们的来往也都变得慎重,离明帝这个“心头肉”更是远远的,唯恐怕招惹是非。

“奥,最近在练兵,比较忙没顾得过来,是大哥的不对,本应该多多照顾才是。”风鸣玄仍旧是严肃的表情回答这么家常的问题。

风鸣辰略有疑惑,无事不登三宝殿,用在风鸣玄身上再合适不过。

而且到现在根本没问过自己为什么会到军营,更没有劝过自己赶快回去,看来是已经与父皇“沟通”过了,只是这次探望会为了什么呢?

“大哥深夜前来,是不是有重要的事啊。”风鸣辰歪着脑袋,托着下巴,眉毛一挑,一副审视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是人小鬼大,在假装正经。

“是这样,大哥见你一人跑到军营,怕父皇担心,就跟父皇回报了九妹的近况,父皇给你一封信。”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封密函递给风鸣辰。

疑惑地接过,漆印完好,是封密函,署名的确是给自己的。怎么会给自己寄密函,皇帝脑抽了?同时风鸣辰也更加确认了皇帝对玄王的信任。

“那九妹好好休息,军营不比皇宫,生活要艰苦许多,不能老是由着性子,有什么问题找大哥和华将军,天色不早了,大哥先回去了。”

风鸣玄很看形势地主动离开,既然是密函,自己是少知道的为妙。他在场,风鸣辰不方便看信,万一事出有因,耽误了什么父皇的事他也担当不起。

再说,风鸣辰隐姓埋名是不想有人清楚她的身份,皇帝的默许态度也让风鸣玄十分在意,或许风鸣辰的突然出现是皇帝的安排,他只要照着指示做就是了。

想起年少轻狂时,母妃和外公的教导叮咛:生在皇家,背后是皇帝顾及的赵家,又有那么多优秀的兄弟,学会放弃,才能保得一世平安。对于普通人来说,风平浪静过一辈子太平常,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种奢望,风急浪高,就得学会急流勇退。

不插足皇储之争,不涉及兄弟夺权,当初外公让他站在信王(三皇子风鸣溪)这边,也正是看透了皇帝借用三皇子除掉丞相的想法,三皇子失势使他全身退出权利漩涡。

风鸣辰眯眼看着走出军帐的风鸣玄,不由叹息,这个玄王看似木讷,却是最明白官场之道,与其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不如真糊涂。别的大臣皇子忙着站队缠斗的时候,他选择了一个最正确的位置……站在皇帝身后。所以他才有了今天皇帝的信任和置身事外的洒脱。

风鸣辰回过神来,忙展开明帝给她的密函。这老头儿真是奇怪。

一目十行,快速扫完。风鸣辰保持着双手持信的姿势久久未动,“Shift!”

将信件迅速焚毁,注视着跳跃的火苗,风鸣辰皱起眉头,眼角已有一丝烦躁痕迹。

“越国镜羽公主在暻被劫,下落不明,望小九助诚王(五皇子风鸣涯,风鸣辰同母二哥)一臂之力。”刚劲有力的字体,是明帝亲笔无疑。

风鸣辰脑中闪过种种年头,是不是皇帝的计策,想钓出自己暗处的势力?不会,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绝对是小问题,两人都有大局意识,不会做出这种幼稚之举。

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劫持越国公主的是什么人?镜羽公主与诚王和亲一事已经明确,迎亲过程中竟发生这种事,以五哥的能力绝不应该,那么对方不是经过周密策划就是阴谋高手。

首先暻国不会做。事故发生在暻国境内,难道是想破坏两国联姻?

越国?若是越国策划,那就意味着越国要终结两国合约,这与之前他们的所作所为相互矛盾。暻国是怕越国在背后捅刀子,但是只要鹄暻结盟,只与这两国毗邻的越国就被彻底孤立,想指望蒙国战事拖住两国,那绝对也是饮鸩止渴。

鹄国?不可能,鹄、暻、越结盟受益最大的恐怕就是鹄国,他们不会干蠢事。

那就是蒙?也不像,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跨地域行动,在距离自己本土遥远的暻越边界,在和亲队伍里劫持一个公主,平安撤离,恐怕还没有留下多少线索,这其中得有多困难?

何况只要三国有结盟之心,牺牲一个小小的公主,绝对不会影响大局。除非蒙国是想把战争提前,那他为什么又提出两国交换质子?

风鸣辰一时也没有头绪,皇帝派风鸣辰前去帮忙,看来问题一定挺棘手,否则频繁调动风鸣辰,这不是故意让人引起注意吗。

不对,又不就是事情有了进展,但是其中涉及到一些问题,不能让暻国出面处理,才会想到风鸣辰这支暗夜力量。

还有,最让风鸣辰在意的是,发生这么严重的情况,在暻、越的情报组织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不,也不算是一点没有……“越国公主水土不服,在凤岭停留数日”就不会去查探个究竟吗?

驻留数日,驻留数日,照目前情况看,从公主失踪,停留应该超过半月了,就算队伍为了掩人耳目继续前进,也绝对是一步一歇,拖延时间,部队也一定暗中搜索,这么明显的异常就没有人去调查吗?

虽说五哥手段高明,御下严谨,但是随行的一定有大量的宫女奴才,难道自己的人连他们都搞不定?……还是,自己的情报组织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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