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记住,政治就是政治,容不得你意气用事,少说多听,多做多学,切忌鲁莽,凡事三思后行。与皇兄们保持适当的距离,恭敬礼仪不能有缺漏,不能显得太生疏,也不可太亲厚,形影不离。
与大臣相处,记住自己的身份,以皇室声誉为重,以百姓利益为先,对的事不必急于表态,错的事也不要急于反驳,只要你心中有掂量即可,你还没到可以任意发表言论的时候。
临朝为官,记住四个字可保你平安——谨言慎行。等到你将这些弄明白了,你也就知道你以后该如何做。不可急功近利。明白吗?”
一番语重心长,风鸣澈慎重的点头,“放心皇姐,澈儿谨记皇姐教诲,一定不会令皇姐失望的。”稚嫩的脸上有着不同寻常的坚定。
每位皇子临朝之前,皇帝也是会有一番教导叮咛,这是作为父亲的职责,但是到了朝堂,就只有君臣,容不得半点闪失。
风鸣澈从小没得到多少明帝的关爱,但是他幸运的是有一位同样智慧强势的姐姐,所以,作为皇子而言,该学的一样也没落下,不该学的风鸣辰也灌输了不少。
能发展到什么程度,完全靠个人的领悟和能力,风鸣辰也不会多给他什么帮助。还是那句话,她要是一位皇帝,而不是一个傀儡。若是风鸣澈做不到她要求的程度,她会毫不犹豫地另选他人。
并肩走着,“皇姐。”风鸣澈有些犹豫的开口,看见风鸣辰注视着他,狠狠心还是问了出来,“皇姐是不是又要离开了?”话中有着小孩子浓浓的依赖和脆弱。
风鸣辰一怔,他是怎么知道的?莫非——
像是看明白风鸣辰的疑问,接着说道,“皇姐此番叮咛,是不是又要离开京城了?留下澈儿一个人应付朝中事物?”
风鸣辰看着风鸣澈眼中真实的不舍,才松了口气,轻笑道,“是有一些要紧的事啊。怎么,你一个人应付不来?”笑着回问。
“我一定会做到的!”停住脚步,坚定地看着风鸣辰的眼睛,回道,明亮的眼中闪烁着的不仅是肯定和信心,还有——渴望。
风鸣辰默默点头,但笑不语。但是心中已经又有了变化——也许,我该为自己培养一位继承人了,一个足以继承自己事业的人,而不是暻国的皇帝。
大暻和宜元年,这是自暻国采用年号制以来的一个特例,没有皇帝的大暻,将“合议会”取谐音“和宜”作为年号,这恰恰也是一段不同寻常的历史的开端——长达近半个世纪的四国之乱正式爆发的一年。
后世的史学家在评论四国之乱时,大都赞同这样一个观点:虽然四国混战、大陆统一是历史发展的趋势,但是因为几个人的存在大大加速了这一历史的提前到来,一是暻明帝风宇明,一是越胤帝慕容彦(越王),一是鹄国成帝尚世允(现为太子),一位是统御江湖暗夜势力的无冕之王龙潜,还有一位是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杰出女性,政治家、军事家、改革家——风鸣辰。
而现在,这位被后世称为传奇的女性,身处何地?
暻鹄边境,一辆朴素的马车疾驰在官道之上。车内布置着厚厚的绒垫,没有该有的颠簸,主人甚至悠闲地喝着茶。
“在云,君凡、龙潜那边可有消息?”上好新茶,风鸣辰惬意地半眯着眼睛,唇齿留香。
“君凡那边一切安好,虽然最近有几股势力在周边徘徊,但是没发觉什么线索,而且大胡子(天云教胡一刀)带着紫衣侍卫埋伏在桐城周边,桐城城内现在基本上都是自己人,茶楼客栈店铺,大都已经是洪景会和天云教的产业了,再往外有西北军保护,想要窃取火炮的机密,还是有些麻烦的。
龙潜现在北部大本营,昨日与蒙军有了小规模交锋,胜负掺半,北王主帅,但是振国大将军华威对北王的指挥颇有微词。
龙潜手下双雁也传来消息,越国军队还没有表现出异动,只是朝廷最近气氛有些紧张,越国三朝老臣秦牧突然辞官,太子慕容遥、雍亲王“慕容荻”分别接替了他掌管的兵部和大理寺。”
“哼,这是将军政大权集中在皇室手里,同时既加强也平衡了慕容遥、慕容荻的势力。兵部啊,看吧,很快,越国的军队又要开始清洗了。”冷哼一声,睁开双眼,冷冷得说道。
“黄鸿那边处理的怎么样?”转头伸手掀起车帘一角,语调回复了正常。
“一切正常,与鹄国的贸易交涉没有受到影响。”
“好极了!”
眯眼看着车外飞驰的景象,尚世允,很快,又要见面了。
希望这次的合作能与之前一样愉快。唇角不由溢出一抹微笑。
鹄国东宫,赭黄华服男子挥退众人,展开手上最新接到的情报,不由一愣,眉头渐渐皱起,风鸣辰已经离开暻国皇宫?又是去了什么地方?这个女人行事不可谓不诡异。
前些时侯线人回报她在宫内遇刺,重新坐回轮椅,可过了不多时日又精神奕奕地重回朝堂,还带回她最亲近的弟弟,她打得到底是什么注意?
看来又要重新准备一番了,只要这个女人一精神,别人就要小心了。
风鸣辰,真是想亲眼再见一见呢?一抹好深莫测的笑意,悄然展开。
取下灯罩,将手上的纸条焚毁,“来人。”
空旷的大殿,一条黑影从天而降,单膝跪地,声音低沉,“主子,有何吩咐。”
“我们在暻国京城埋伏的人现有多少?”尚世允负手从书桌后走下,站至黑衣人身前。
“回主子,在暻国皇宫我们还有两条眼线,一个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一个现在内务府,其余的人潜伏在宫中守卫中,但是风鸣辰突然归来,将宫中的守卫都换成了她的人,我们的损失严重。
上次您吩咐过,要在暻国首富朱明图身边安插眼线,但是此人行事太过谨慎,我们的人进不了他内部的圈子,只能在外围寻找时机。
至于诸位王爷府中,基本是有一两个的。”
“为何传来的消息中鲜少有暻国丞相东方岳和十皇子的消息。”
尚世允语气之中已经有了些许不满,这两个人可是风鸣辰势力中最核心的两人,一个是她的智囊、信任的属下,一个是她最亲近的弟弟,从他们身上入手应该能得到更多讯息才对,不至于每次被风鸣辰搞得措手不及。
一次是从自己手中占了一座铁矿山,打开了鹄暻之间闭塞的马市贸易;一次是威逼自己放弃暻鹄联军的主导权;一次是将她的江湖触手伸到鹄国休整,结果一批新式商业直接冲击鹄国的经济,让他有苦说不出,好像每次与风鸣辰打交道自己都落了下风。
“主子息怒。东方岳的宅邸靠近皇宫,但是守卫丝毫不比皇宫弱,而且都是江湖上的人,不是一般的士卒护卫,所以想混入其中要困难得多。这个东方岳下了朝之后,就如无所事事般,很少会见同僚,也不讨论国事,基本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十皇子身边至少跟着四名暗卫,除了蒙国为质的几年,基本不风鸣辰身边,很少有下手的机会,而且——”
黑衣人有些为难地抬起头,犹豫地看着主子的反应,还好是皱着眉头的,好过面无表情。
尚世允的行事作风与他儒雅的外表基本一致,鲜少会有过激的情绪,从少年时候就是喜怒不形于色,总是一派温和,更像一杯温水,任你再凌厉的攻势,到了他这顶多能激起几朵水花,谈笑间拆招化敌,伤人于无形。
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跟随多年的下属再清楚不过,面无表情那就意味着有人要遭殃了,若是面对别人的挑衅和出言不逊,越是笑得温和,那就代表越多的人要遭殃了。而且手段绝对不激烈,温水煮青蛙,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到底是得罪了谁,小命就已经呜呼了。
皇宫上下,除了皇帝,没有哪个人不是对他又敬又怕,就连他最疼爱的胞妹安洁公主,也不敢真的在他跟前没大没小,碰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是大气不敢出,免得惹祸上身。何况是他们当下属的。
“说下去。”听尚世允没有恼怒的意思,黑衣人点头继续回禀。
“属下认为那个十皇子本身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小小年纪只身前往蒙国为质,不胆怯退缩,面对蒙汗不卑不亢,面对行次暗杀毫无惧色,一般的孩子根本不可能做到。”
尚世允也有些心悸。风鸣辰倾心培养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无知少年,只不过风鸣辰对他的保护实在太好了,若不是蒙国之行,相信世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暻国还有这样一个不显山漏水的十皇子。
想想初见风鸣辰之时,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尽舞堂歌台上宛若天人,一首磅礴琴曲注定她此生不凡。相隔不久,这位受尽荣宠的九公主亲自登门,可惜带来的是一笔令他有苦难言的交易,第一次,他堂堂太子殿下在女子面前,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