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人的旋即被另外的人所砍,血肉飞溅,将士兵们原本铁色的铠甲兵服很快渐染成了血红色。脚下,渐进堆积的尸体,完整的,破碎的,很快又被战马士兵践踏成了一滩肉酱,支离破碎。
混战厮杀中,凤天四千精锐士兵背负刀剑,借着步兵的掩护,很快欺到太平城下。其中一半士兵身手矫捷地搭好云梯,一个接一个的迅速攀登而上。另一小半的士兵则抬着偌大的撞门木,呐喊着重重砸着铁制的城门!
城上的门楼上,眼见云梯上攀爬而上的凤天军,王效武冷笑一声,伸手一个手势。下一瞬,百名士兵迅速探出身子,将脚下的巨石和滚烫的热水,齐齐扔泼而下!一波下去,另一波又上来,不费一只弓箭,便将云梯上汹涌的凤天士兵纷纷砸到,烫到。
很快,痛苦的哀叫声响彻整个战场,来不及躲避,云梯上的士兵全都摔了下去,大部分当场便被摔死,其余的,不是当场被巨石砸死,便是烫得晕死了过去。三千多人,死伤惨重,有几个侥幸爬上城楼的,立刻被守在城楼后的士兵挥剑砍死!
见状,王效武笑的得意,忍不住冲城楼上作战的士兵高喊道:“好儿郎,给我死死守住太平城!等到我们庆志大捷之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自当是少不了你们!”
话音刚落,立时一阵新潮激昂的回应,震耳欲聋:“死守死守!”
城门直上方的门楼上,龚南铸手下的弓箭手早已出动,寒光森森的弓箭直直对着攻打城门的一千士兵,弓箭破风而出,漫天黑雨般向他们射去!很快,黑丫丫的人群中,痛叫声,倒地声四起。重心立时失衡,偌大的撞门木摇摇晃晃了几下,重重的滚摔在地,将来好些不及躲避的士兵直直压断了胳膊腿脚!
各种各样的死法,铁骑刀戟所过之处,如画河山尽化为修罗血域!
不过半个时辰,战场上一片血肉模糊,死尸相撑,剑戟凌乱。硝烟与血腥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直直叫人作呕。一些新兵更是胃部痉挛,直直弯腰将胃水都吐了出来!
后方的营帐里,围着地图桌,坐满了十几个将领。空气里,充斥着焦躁的暗涌,紧张的好像稍稍有动响便会立刻引爆似的。
听着前方的战报,虽说目前庆志算是优胜一方,但是龙战的眉头却未曾舒展,反倒越来越忧心忡忡,不想此战竟会如此棘手。
和他一样,十来个将领的脸色俱是阴霾,每个人都感到了一股压力,凤天简直就是在拿人命做赌注,庆志可玩不起!
三日,凤天将兵阵亡九千。
五日,庆志守将张必战死,死伤两千人,屠凤天兵将一千人。
七日,庆志凤天大战一天,损耗皆大。
五天下来,三次交锋。虽说吃亏不大,但是往内里细想,冷汗一身。
凤天每每出动这么点士兵,根本就是在耗时间!
眼看冬天将近,在这么耗下去,百万大军的粮草和军备供给就是麻烦事一件。而凤天的兵力足足比他们少一半,且离后方的供给处不远,自是不用太担心。
但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座首上,龙战拧眉看着眼前的军事地图,修长有力的手指快捷的游走其上,时而轻点一顿,时而拧眉思索。见状,与会的武将亦是静默的看着密麻的地图,谁也不说话。
一盏茶的功夫后,龙战收回了手,抬头冷然的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半响,再次伸手指点着桌上的羊皮地图,轻轻一点,诡声道:“这里。”
见状,众武将连忙围上前来,等到看清楚龙战手指的地方后,思忖半响,俱是一惊。一时,帐中只剩下粗深的呼吸声和烛火偶尔冒出的噗嗤声。
最可怕的——千湖河。
成也此河,败也此河!等到过几日天寒地冻,河水结冰,凤天数万大军便可徒步过河!到时,那便是生生闯进了庆志的前门!
“各位,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哎……”一时,帐里俱是叹息无奈。兵是凤天的,谁能强迫他们全部过河?除非……庆志全部杀过去!
“报!——”正为难不语,门外,一声焦急的声音乍起。
“进!”
“将军,您的信!”进帐,一名守兵恭谨的走到龙战面前,将手里的信递到了龙战跟前:“后方友兵送来的,说是关系到庆志的……生死存亡!”
“生死存亡?”神色一怔,却不敢怠慢。龙战疑惑的接过信,快速撕开。
白色的信笺上,字迹清秀高雅,而且轮廓工整,然仔细看来却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惨烈,风骨嶙峋!
低头看着手里的信,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由最初的疑惑渐进拧眉思索,直至后来的舒展一叹,喃喃出声道,“诡诈,奇招。”
兵者,诡道也。信上的计谋,虽说危险,但是足以一石二鸟!即可让凤天快速出兵,又可以让庆志打入其后方!妙!
慈不掌兵,一个有能力的将者,除了要有精密的布阵军事能力,更要有股不要命的狠劲!
对说这两点,龙战俱备。但是却不是很完善,因为他不够狠!
他不能放任庆志百万将兵去冒险,到底是该如何举兵全歼凤天,他有些进退两难。
但是写信的人,完全具备了为将的资本,即精且狠!千金易得,良将难求,天佑他庆志不亡啊!
强压下心头的兴奋和起伏,他转头看着守兵,急道:“送信的人可还在?”
“在营外候着呢。”
“赶紧将他请进来!”
“是。”
一旁,见龙战如此激动,众武将皆是不解,“龙将军,何事如此?”
闻言,龙战重重吐了一口气,激动道:“救星来了!”说着,他将手上的信递交给众人一一传阅。很快,营帐里混杂着两种声音——赞叹和质疑。
“奇才呀!”
“奇个屁,简直就是玩命!而且,不比凤天玩得差!”战场上,是崇拜英雄的地方,而不是权利!就算龙战信任这计谋,他们也不能跟着走,庆志百万大军的性命可不是开玩笑的!
“退为虚,进为实。出计之人考虑全面,关门打狗,我们定能胜利!”
“不行,太冒险了!万一太平城失守,我们有几个脑袋能担待得起!”
“你简直就是食古不化!”
激烈的讨论,赞成派占多数。龙战坐在首座上,拧眉看着双方的争辩,却不与参与。等会,那人一来,大可亲自说服这些老古板!他想看看他的本事!
“报——将军,人带到!”一盏茶的功夫后,营帐外一声报信。
闻声,众人面色一正,不由停止了争论,纷纷扭头期待的看着门口,到底是怎样的人能想出如此诡诈的招数?
耳里,但闻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近,下一瞬,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抚上门帘,软弱无骨,指若青葱。
一时,帐中众人的神色复杂,侧目质疑——难不成是个女的?
下一瞬,但见门外之人挑帘进帐,众武将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人,疑惑,惊讶,不屑……
门口,花容一身灰衣兵服,白色的半月牙面具在满是暗色的营帐里夺目异常,而她肩膀上十二营的营徽着实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原来是十二营的士兵。
一时,帐中众人脸上的表情丰富,不是滋味得狠。不曾想出此奇招的人竟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兵,羞愧震惊。
“见过各位将军。”
丝毫不理会这股诡异的暗涌,花容拱手一礼,淡定从容的向众人走来,最终站在了众人跟前,转头与首座上的龙战对视。
“是你?”从花容进账伊始,龙战的胸中便是一股澎湃万千。不想出招的人竟会是花容,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人,心中惊喜,喜的是自己没看错人。惊的是没想到花容不但武艺精湛,居然还擅行军布阵!“这封信,可是你写的?”
“是。”不卑不亢的应声,花容眼里的那抹自信灼灼。
赞赏一笑,龙战斜眼望了望帐中的武将,冲花容道:“如此,那便为在座的各位讲讲你具体的计谋。”
“是。”正色,花容走到军事地图前,伸手指着图中的要害地域,不疾不徐的开口,“想必各位应知,凤天是有意拖延战事,为今之计唯有趁入冬之际将之尽灭。既然他们不过江,我们和不引之过江?退为虚,进为实,大可佯装战败后撤。”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不行!”方才反对花容计谋的人率先恼怒出口,“太平城事关重要,怎能弃之!”
闻言,花容不恼,但是心下却是冷笑不已,蠢货!转头,但见龙战嘴角那抹诡异的笑,看来,是在考验她的说服能力了!不怒反笑,她扭头扫视了一遍众人,继而开口:“太平城乃庆志重城,现今我们囤积重兵于此,凤天不可能轻易攻下。但是,一旦千湖河结冰,凤天百万大军便可长驱直入,迂回包抄。那时,整个庆志大军很可能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