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件大事一夕间发生,还没等人回神,已经尘埃落地。一时间,四国皆惊,议论纷纷。
“总该是该谢谢表哥你。”一身素服,何剪烛随意的坐在凤烨庭对面,终是不用再拘谨的当她不想要的帝后。原本,她以为凤烨庭会杀掉她。却不想,竟会如此。
“舅舅虽然已经入狱,但是党羽还在,定会想办法救他出去。过不了几日,帝都定是一场风起云涌,趁此之前,朕将你送走。”轻抿一口茶,凤烨庭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何应钦逼人太甚,他才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虽然阻止不了他叛变,但是总能牵制一些。
“可是花容的病?”
一怔,凤烨庭抬眼看着女子,轻道:“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你带她走。朕派人保护你们,先去避避。”
“可是,她愿意跟我走吗?”疑惑的说着,何剪烛的神色复杂,这几日来,花容的性情大变,信赖甚至依靠着凤烨庭。
手里的茶杯握紧,凤烨庭几不可闻一声叹息,“朕自会说服她。”
然,等他开口后。
“离开这里?”每日待在房间里养病,花容不曾知道发生的一切。“为什么?”
“这几日很冷,不若叫剪烛带你去苍流,那里终年温暖,对你的病大有好处。”宠溺的看着花容,凤烨庭轻声说着,“难道你不想康复吗?”
“自是想。”一笑,花容漫步走到凤烨庭跟前,坐到了他的身旁,“等我病好了,刚好可以去苍流的最南边。你也要一起来,我们去看海。可是,我就怕你会把我一个人丢在苍流,不闻不理。”
一声笑,凤烨庭将花容拥入怀中,下颚低着她的头,好听的声音在她耳旁萦绕:“天地辽远,时空寂寞,我怎会丢下你一人?如此,纵这天下有千般美景,也无趣得很。”
“真的?”
“除非你厌倦我了,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
“呵呵,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欢喜的笑着,花容将伸手环住凤烨庭,一声喟叹:“你这里好温暖,像火炉一样。”记忆里,好像那日,也是这样的温暖。
“你占了我的便宜。”被花容主动抱着,凤烨庭佯装恼羞,却在下一瞬忍不住,如同孩子般的笑出了声。“你得做牛做马来还。”
笑着,花容将头埋在男子怀里,睡意朦胧,“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挑眉,凤烨庭伸手将她额前的碎发挽到耳后,眸光复杂。思忖半响后,终是试探出声:“花容,你……可愿嫁……嫁给我?”
话音刚落,花容松开手,坐起身子看着凤烨庭,半响回不过神来。
“可好?”见她半响没有回话,凤烨庭脸上蓦地燥热起来,竟害有些羞,“花容?”
“好。”点头,花容笑的开心,“我愿意。”
不想她会如此快的答应,凤烨庭倒是倏然一抹酡红,低头笑着,轻声道:“两个月后的初七,刚好到了春天,你说可好?”
“好。”笑着,花容全然答应,继而问他,“可为什么是那天?你是不是早就看过黄历了?”
“没有。”摇头,凤烨庭低声道:“那天是我的生辰。”
挑眉,花容不曾记得他的生辰,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双十又一,二十一。”
“到那天,一定还会有很多人给你庆祝生辰吧?”
“不用,我只和你一人过,往后年年岁岁,只和你一人。”
“好。等我嫁给了你,我陪你过生日,你陪我远游,去看落日也好,大海也罢。就我们两个人。来,我们再拉一次钩!”伸出小指,花容冲凤烨庭粲然一笑,记忆里复活了另外一个男子的温度。
“要用力拉,要不然显得你不诚心。”紧紧的拉着凤烨庭的小指,花容低头勾着,没有察觉到男子脸上的异色。
——再拉一次?
何曾有过上次?
“三日后送你走,可好?”
“好。”
窗外,不知道何时停歇了的大雪,夕阳的橙色照耀其上,泛出点点晕黄。将花容说服后,凤烨庭起身离去。
夕阳下,男子穿过长长的廊道。没走几步,却又立足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目送的女子。那一瞬,他眼里蓦地翻起一层湿润,他想回去紧抱住她,可是没有。就那么一直对视着,半响后,轻道:“花容,冬天很快就会过去,在苍流等着我。然后我们成亲,庆祝完生辰后,去看大海。”
语毕,他不敢再望花容,转身疾步离去。
身后,花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后脑隐隐作痛。伸手,她摸了摸那里的尖锐,却蓦地被不知何时出现的罗烟箍住了手,“少小姐,擅自动针,你会死的。”
转头,花容看着她,只觉后脑越来越痛,连带着声音冷凝下去,“为什么要拿这东西扎我的头?”
“自是为了少小姐好。”诡异的笑,罗烟将花容的手拽离后脑,苍流?成亲?哼,真是美梦一件!
可是,这世间的梦,总归是要醒的。
醒来的那日,猝不及防的两日后。
大雪停歇,帝都的百姓们不顾足以淹没脚踝的积雪,三三两两结伴出游。他们脸上露着简单的幸福,自谓可以可以永葆平安富贵,至于前几日的政权混夺,好似早已忘记。对于他们这种安分守己的贫民小百姓来说,及时行乐才是眼前事。
然,谁也不想,此刻的凤天,早已是战云密布。
何应钦突然入狱,加之花容要被送往苍流。月下无情率先坐不住,发动了叛乱。一来,战果己收。二来,花容走不掉,凤希晏更是猝不及防,短时间内调不全兵将。
那一日,埋伏在长乐宫的三百死士,迅速脱去太监的衣饰,现出掩藏的武器,直直向凤烨庭的寝室冲杀而去!
与此同时,三方涌动!
御林军,凤希晏宫中的暗线,以及何应钦和月下无情的人马。
那一日,厮杀声震天,好似连太阳都被染成了血色。不过数日,凤天发生的一切,叫人不敢相信。
早已接到命令,同为御林军的一万暗线联合正统御林军死死抵抗三百死士,一万揽月暗护。
踩着积雪,踏过同伴或者敌人的尸体,数万人马相互厮杀,伏尸无数,血流成河!
宫门外,何应钦的五万将兵打着——弑父弑母,不尊舅父,不爱妻民——的战号,竭力攻城,妄图破门而入!
突发战乱,凤希晏和楚云唯有速速召集最近的将兵,六万之众,在一个时辰内迅速穿过地道,如天兵般出现在长乐宫。
然,并不是以多便可胜少。
皆是揽月的高手,月下无情的人马足可以一敌十,如雨般的弓弩,射向密集的御林军,惨叫声声。
后援的六万将兵中五千弓弩手,却被揽月的人占去了高处,身处不利地位。
焦急的看着战况,一身铠甲的凤希晏顾不得其它,带着身手矫健的战将,跃上高台,挥剑快速斩杀揽月的弓弩手!足足六百的弓弩手,密密麻麻的箭雨中,凤希晏如一只翩飞的孤鸿,兔起鹘落间,剑光森然!
随之,己方的弓弩手迅速占据死去之人的地势,向下射杀!一时,揽月攻势减弱,唯有期盼宫外的数万人马可以速速杀进。
宫外,云梯,攻城木……数万叛军叫嚣着,却在下一刻胆寒。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数十万大军,楚云一马当先,扬剑指天,“乱臣贼子,杀!——”
数万叛军,竟不想会在城门口便遭到如此致命重创,强弩之末!
长乐宫中,厮杀依旧。鲜血沾染了积雪,沿着走廊边的小道一路流淌,最后在宫前的花园里汇集成了小溪。
任由地面上厮杀,月下无情漫步在地下密道,不疾不徐的走着,悠闲的玩着猫抓耗子的游戏。
——蓉蓉,忘记其他。记住新的游戏,凤烨庭不是你的爱人,而是仇人。柳阳,花芙,皆是他杀,你杀了他,为他们报仇。
想来,凤烨庭一定很爱花容。想着,月下无情不禁挑眉一笑,这地下密道他也是托福知晓,凤烨庭要在决战之前将花容送走。呵呵,送走的,其实该是凤烨庭自己。
此次,就算揽月兵败,只要有花容这步棋,照样可以君临天下。何况,叛乱的不是他,而是何应钦。那数十万叛军的可是打着他的名号呢。
地面上,厮杀的惨烈却也壮烈,终是寡不敌众,揽月的人节节败退,殊死挣扎。眼见御林军占了上风,凤希晏却开心不起来,隐隐觉得有股诡异。凤烨庭,月下无情何在?
一惊,他顾不得其他,脚尖轻点,向景秀宫疾奔而去。花容,可还在哪里?心脏一阵剧烈的跳动,竟然有种隐隐的恐惧——好似要失去什么。
刚踏入景秀,照样是厮杀。迅速避开刀剑,在一片混乱中,他迅速向花容的寝室奔去,空无一人的路途上,宫人们早已是逃得不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