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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出宫?不可能的!”

“为什么?”

“你是小皇子,皇上那么着紧你,岂会让你出宫!”

“那你呢?父皇不疼你,你出去的话,父皇必定不管!”

“我……”

“月华姐姐,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吧。你刚才也看到了,那个巫婆分明借着母后不在才那么得瑟,胆敢欺负我们。”

月华一听,顿时默然。其实,她刚才完全可以向东方辰告状,只要关系到东方曦凌,东方辰必定不会手软。

然而,杨尚书和他的党羽目前在朝堂上还起着重要的地位,东方辰就算多生气,顶多也是禁足杨德芙,一两个月后杨德芙恢复了自由,万一心存愤恨,使用阴招对付东方曦凌就得不偿失。毕竟明枪易档,暗箭难防,在这个险恶的后宫,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她看得出,杨德芙目前对东方曦凌采取的是软手段,这也是她担心弄巧成拙,才忍住不向东方辰告状的原因。

不过,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哪天杨德芙受不了,来个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杨德芙死有余辜,东方曦凌若有什么闪失,自己如何对得起宁菱!如何有勇气活下去!

“月华姐姐,月华姐姐……”发现月华久久没有反应,东方曦凌摇晃她的手臂,“去帮我把母后找回来,好吗?好不好?”

月华回神,望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再思忖一番,最终点了点头。

做出决定之后,月华开始着手准备,当然,一切都是暗中进行,东方辰并不知晓。

人海茫茫,要找宁菱不是一件容易之事,月华想到了利用画像寻找或许会事半功倍。

她是宁菱的贴身丫鬟,又经常亲近小皇子,在这趋炎附势的后宫中,她算是宫奴们巴结讨好的对象。就连宫中某名画匠,也对她另眼相看。

于是,她悄悄把那画匠叫来,让他根据宁菱手提电脑里的相片,把宁菱的容貌画下。

然后,她又暗中把计划告知奶娘,还叮嘱她们代为照顾东方曦凌。宁菱平时对下人很好,特别是这几个奶娘,对宁菱的思念不亚月华,如今得知月华出去寻找,都纷纷给予重大支持和鼓励,同时承诺会好好照顾小皇子!

经过几日的准备工作,月华终于打点好一切,选在中秋当晚偷溜出宫。

此时,她与东方曦凌做着最后的道别,“小皇子,奴婢此去不知几时才能回来,您要事事小心,奶娘会好好照顾您的。”

宁菱离开之后,东方曦凌一直受月华照顾,与月华产生了一段深厚的感情,他眼中充满浓浓的不舍,但想起母后,他只好故作坚强,“月华姐姐,您东西都带齐了吗?记得带多点银两,出门在外,一定要有个钱傍身。”

“嗯,都带齐了。奴婢会尽早找到小姐,尽快回来的!”月华心疼惆怅地轻抚着他的小脸。多时的相处,她对他的感情已经超乎普通的主仆关系,她已将他当成了亲人。

东方曦凌娇嫩的小手也慢慢爬到月华清秀的面庞上,“月华姐姐,谢谢您!”

“傻瓜,奴婢应该的!对了,等下皇上回来,您记得把信交给他。”

“会的,我等父皇回来再睡,我还会劝阻父皇不准他派人去追捕你!”

“乖!”月华声音一阵哽咽,热泪盈眶。不舍不舍,终需要舍!她在他额头印下一吻,再次深深望了他一眼,拉好衣服把肩上的小行李遮盖住,转过身去。

“月华姐姐,您保重!”对着月华的背影,东方曦凌喊出最后的叮嘱,以免引人注意,他只能在房内为她送别。

月华浑身一僵,顿了顿,最后毅然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运用宁菱的金牌顺利踏出宫门,彻底离开了皇宫!

夜一点一点地转深,龙床上的小小人儿,明明很困了却仍支撑着,只因他有任务尚未完成,他要等父皇回来!

终于,房门吱吱作响,略带酒气的东方辰走了进来。

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东方曦凌内心狂喜,但只维持数秒,他又立刻低垂下头,鼓起两腮。

发现东方曦凌这个时候竟然还醒着,东方辰大感惊讶,疾步走到他的面前,“凌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东方曦凌略微抬眼,瞄了他一下,将月华交代的信递给他。

东方辰纳闷地接过,打开,只见洁白的宣纸上写满密密麻麻的字:

首先,奴婢要向皇上请罪,奴婢擅自私下出宫,请皇上恕罪!只是,奴婢这趟出宫,实属无奈,是形势所趋!

小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应该是个幸福快乐的孩子,事实上,他并非如此。

小姐离开这大半年,他那天真单纯的小脸总是充满哀伤、挂念和悲痛,这些神情,本不属他这个年龄,不符合他,却偏偏出现在他的身上。

多少次梦里,奴婢被他凄凉惨切的哭声惊醒,他在哀求奴婢:月华姐姐,母后为什么会离开?母后不要我了吗?我好想母后,你带我去找母后好不好?

小皇子有皇上的疼爱,有我们这些下人的敬爱,可是,他仍缺少一样最重要的——那就是母爱!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不会有太多精力和时间摆在小皇子身上,而我们做奴才的,始终隔住一层,只有小姐,才能给予小皇子真切伟大的爱。因此,奴婢一定要找到小姐,务必把小姐带回到小皇子的身边。

奴婢三生有幸,几生修来,得以跟随小姐这么好的主子。奴婢跟随小姐多年,深深了解,小姐对皇上的心,苍天可鉴。

或许,皇上会觉得小姐不可理喻,甚至觉得小姐痴心妄想。但,谁不希望得到爱人的专心对待?就连皇上,不也一样要求小姐对您一心一意吗?

或许,皇上会说,朕是天子,天下一切均属于朕,包括女人的心!可皇上请别忘了,小姐不同凡人,她不是我们这个朝代的人!

小姐曾经讲过,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不分尊卑,既然选择爱一个人就要对他/她专一,否则,勿要累人累己。小姐既然选择了皇上,那么她由始至终只会属于皇上一人,包括身和心!

小姐是个很坚强的女子,鲜少流泪或痛哭,除非皇上伤了她的心!人家说,为那个人伤心流泪,代表在乎那个人。小姐正因为在乎皇上,才会因为皇上而喜怒哀乐。

奴婢还记得,皇上怀疑小姐那时,小姐哭得心都碎了,奴婢清楚,小姐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失望和心灰意冷。

小姐为皇上付出这么多,得到皇上的疼爱是理所当然。奴婢真不明白,皇上为何会对小姐的贞洁产生质疑?唯一的解释便是,皇上根本不了解小姐,又或者,皇上根本不爱小姐,起码爱得不够坚定,不够深入!

小姐才离开半年,皇上就耐不住寂寞而迫不及待宠幸了芙妃娘娘,难道,这就是爱?不,这根本不是爱,根本不是小姐曾教晓奴婢的那种刻骨铭心的深爱!奴婢很替小姐感到不值!

或许,皇上的爱情观跟我们不同,故奴婢不敢强求和奢望皇上再去寻找小姐。奴婢去找小姐,不为其他,只为了那个可怜孤独的小稚儿——理应快乐开心的小皇子!

奴婢此次私自出宫,自知罪大滔天,但恳请皇上别派人追捕,待奴婢把小姐找回来后,皇上要如何处置奴婢,奴婢甘愿受罚,无怨无悔。

最后,恳请皇上好好对待小皇子,倾尽所能地保护他,关爱他,就算不能让他幸福快乐,但求过得平安无恙。毕竟,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处处险恶,只有皇上,才能保护他。

——八月十五日,宫婢月华敬上。

字迹潦草,错别字多多,却不得不说,字里行间充满真挚感人的情怀。

东方辰来回扫视这些字,心潮澎湃,心头起伏。

想不到,他一个高高在上、自诩聪明睿智的帝王,看事情,特别是看待爱情,远远不及一个地位低下的宫婢。

难怪,难怪会困难重重,难怪自己要经历痛苦,原来,自己根本不懂真正的爱情。

爱,是包容,是体谅,是尊重,这些话,他经常挂在嘴边,可是真正做到的又有多少?原来,自己是如此的失败!难怪宁菱会狠心离开!

中秋之夜,本应人月两团圆,自己却是孤单只影!

幸亏,还有他——那可怜的稚儿!

东方辰视线转到床上,看着仍然一派沉默的儿子,内心更加感慨,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东方曦凌仰望着他,忽然问,“您会派人追捕月华姐姐吗?”

东方辰一愣,随即道,“你觉得呢?”

“我不希望您会!”

望着他冷漠严肃的模样,东方辰不由苦笑。

本以为,他会向自己哀求,甚至哭着叫自己让月华去把母后找回来,孰料他是如此镇定,甚至用这种口吻跟自己说话,想想,他还真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一时激动,东方辰把东方曦凌纳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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