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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到了打冰挞表演,冰上部分由勇敢体健兵丁脚穿特制的带毛猪皮靴,齐站在由水浇成、高三四丈冰山顶上,从山顶上一直挺立迅速而下,以到地不仆者为胜。1600人直身滑下,场面甚是壮观。

看着他们似飞般滑下,语蓉、语琴不由技痒,跃跃欲试。黛玉便通报了太后,太后点头,有宫女禀告了皇上,只见皇上点头。

语蓉、语琴束了衣服,换上猪皮靴,几个起落上了山顶,等兵丁全部滑下,从顶上如飞滑下,开始闭上眼睛,慢慢睁开,身边景物向后飞去,耳边风声,好痛快。

众女子不由站起来,一片喝彩。

语蓉、语琴一脸兴奋走回来,若南、若萱便也不相让,换上猪皮靴,行到山上一试。

语蓉、语琴、若南、若萱虽意犹未尽,不敢误了职责,回来站好,已经看到皖亭不满的目光,专心护着黛玉。紫娟、雪雁倒是满心欢喜,为她们竖起大指。

最后出来两队兵丁,步伐异常整齐,一丝不乱。他们分左右两翼弓形散开,如两条大龙般在冰上盘旋,

盘旋数十圈后,有太监抛到地上一小珠,他们从身后取出长板,击打小珠,如平地蹴鞠一般。打了几局,分了胜负。

他们抛了长板,取出弓箭。在他们前方有一小球高高地挂在一座拱门上,他们飞旋而至,于迅疾滑行之时用弓箭射击,称为射天球。小球一一应声炸开落地,人人射中。

皇上不由叫好,对水溶道:“水、陆、冰,真不愧训练有素。”

水溶微微一笑,不负他一番苦心。

岸边女子,花容失色,已看得呆了。直到表演结束,方舒口气。

探春与其他女子感受不同,惊心动魄中,她心中满是豪情万丈,直想着若能变身男子,同在场中校技多好。

皇上的目光不时看向黛玉所在的彩篷,黛玉的反应全在皇上心上。黛玉的轻颦微蹙、展颜欢笑,都牵动皇上的心弦。只是不能守在她身边,伸出有力的臂膀,给她温暖与力量。

皖亭倒是一刻不离地守在黛玉身旁,对皇上的关切目光,投去冷冷一瞥,又似惋惜。

表演结束,皇上走下冰床,举步走向黛玉身旁,双目炯炯笑道:“林兄弟可好。”

黛玉心头恍然,起身施礼道:“龙兄挂记了。”

却见那个红衣女子,眉头一蹙,跃身而出,进了黛玉彩篷,晶亮的眼睛对龙逸飞道:“表哥,表妹在此有礼了。”心中有气。

她本是云上璟庭的妹妹,已来了几日。自小与云上璟庭缠在一起,常来中原,云上璟庭既疼她,又视她为麻烦。她与龙逸飞也是青梅竹马般相熟,见了龙逸飞,便舍了云上璟庭。因而这几日皇上忙着准备冰上表演,一面也没见上,心里生怨。

龙逸飞道:“依兰表妹,你来了多日,朕还未有空与你相聚。是朕失礼了。”

红衣女子看向黛玉,眼中打量道:“她是谁呀?表哥何不介绍介绍?什么人让你连表妹来了,都顾不上。”

龙逸飞皱眉道:“不得无礼,她是林姑娘。”

红衣女子心道:哥哥是为了她才久不回国吗?看样子表哥也喜欢他?哥哥可有得辛苦了。可她好在哪里?一副弱弱的样子?

红衣女子依兰道:“你那里表演完了,我还没完呢?我要和你们中原女子比试比试。”

皇上喝道:“依兰,休得胡闹。”

云上依兰杏眼园瞪,不依道:“你是不是怕你朝女子胜不过我,失了你朝体面。”

皇上道:“你这般挑衅,不是要失了释瑛国国体?”

二人争吵不休,有太监禀告了太后,太后走来爱怜道:“你就让她一试,也好让她心服口服。”不说别的姑娘,依宸、黛玉、水涟、水漪的本事,她心中有数。

飞到众人面前,对着各彩篷一拱手道:“我是释瑛国公主,今天趁名门淑媛全都在此,会会群芳,文武不惧。”

众女子失了声,一时鸦雀无声。

云上依兰道:“我就比试你们中原的技艺,要展一展我中原师父的本事。”

“你们中原人以琴、棋、书、画见长,我就以琴始,先来比琴。谁先来?”目光扫过众女子,傲然无惧的样子。

西宁王郡主缓缓走出,脸上沉静温柔,微笑道:“我与你比琴。”

依兰道:“好,取我琴来。”

便有随从女子奉上一架太古遗风——古筝,旋风般坐下,右手托、劈、挑、抹、剔、勾、摇、撮,左手按、滑、揉、颤,一曲悠扬的太古遗音指尖下流淌而出,如飞瀑奔下,欢腾远去。

一曲了,人心仍在澎湃中。依兰昂首望着来人。

西宁王郡主缓身坐下,轻轻落指,舒缓的琴声传出,如清风拂过人心,如纤纤玉手拂过发际,心不由一静,连烦恼都放下了。

语音绝,人声寂。

依兰拍手道:“虽不是空灵飘缈,也是上等了。好,这场算我们平。多谢指教。”

西宁王郡主依旧平静,慢慢走回。

依兰扬声道:“下一场比围棋,这回谁来?”

话音未落,南安王郡主已经走出。

依兰的侍女们已设好桌案,两人桌旁坐下,依兰执黑,南安王郡主执白,先后落子,两人凝神不语,不理周遭尘世,如入无人之境,棋盘上却是天昏地暗,互不相让。

一个时辰下来,方分出胜出,依兰以半子胜出,南安王郡主面有不服。依兰拱手道:“承让,是我险胜,胜在坚持。”

南安王郡主大方一笑,转身走回。

依兰起身道:“书法谁上?”

探春霍地站起,几步出来,笑道:“我书法不精,自知比不过公主,我还是要试试,胜负不论,若有缘日后与公主多切磋。”

依兰拍手道:“我就喜欢爽快,好,你先来。”

“请问芳名”云上依兰问道。

“民间女子贾探春。”

桌上已铺好了纸,探春毫不犹豫,执笔提腕,笔走游龙,书写起来。霎时,已写好。依兰展开,见是放纵流动、不失端正平稳的行书,一首杜甫的《望岳》跃然而出:

岱宗夫如何?

齐鲁青未了。

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

荡胸生层云,

决眦入归鸟。

会当凌绝顶,

一览众山小。

“好字。”依兰由衷称赞,看一眼探春,暗道:此女子心志不一般,若在释瑛国,当有一番作为,可惜了生在天朝,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国度。

依兰道:“该我的了。”命侍女立起一石板,板前面一张白纸,不提狼毫,抽出宝剑,挥剑在白纸上点划,片刻之后,含笑回身。

众人心中纳罕,白纸上片字皆无,连划印也没半点。

有侍女上前,揭掉白纸,却见后面石板上赫然用隶书写着一首诗:

《咏白海棠》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抉,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探春、惜春不由一楞。这不是林姐姐的诗吗?她怎么知道?

黛玉心中更是吃惊,她怎么知道我的诗?难道又是宝玉!

依兰灿然一笑道:“这首诗是我师父的女儿所作,我极喜欢的。她的诗我没有不喜欢的。”

依兰道:“好了,谁来和我比画?”

惜春轻轻站起道:“民女贾惜春请教了。”

依兰不由点头,在她看来,中原女子娇娇气气的,没有她的英姿飒爽,不过现在她开始佩服她们的勇气。这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规守矩的女子,能走出来比试,已是难得。

惜春并不多说,走到桌前略一沉思,提笔作画,不大功夫,一张慈悲观音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擎在手中,依兰感到了那份宽容,悲天闵人的目光,不由走到太后面前,请太后欣赏,太后爱不释手,便留下了,赏了惜春。

依兰道:“原来你们中原女子也不是只会嫁人做针线的,不过,你们是四人与我一人比试,也不过如此。”

转向龙逸飞道:“表哥,看来你也该改改祖制了,我们两国同等大国,你们国却难找出一个顶尖的。”

龙逸飞道:“依兰,不要这么张狂,焉不知我朝藏龙卧虎。说不定有多少人不屑与你比试。”

依兰道:“算了,我才不信。若有那人,早下来与我比了。”余光倪着黛玉。

黛玉见到自己的诗作,听到她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她师父的女儿。她与自己有什么渊源?她的眼神瞟着自己,看来是冲她来的。她若不出场,她是不罢休的,也让皇上为难。再者她贬了天朝众女子,不由也是气上涌。起身道:“公主,莫要欺人太甚。”

依兰心下一笑,就等你出手,我若不如此,你也不会使出全力。冷笑道:“看你柔柔弱弱,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能有什么本事?”

黛玉不理皇上的阻拦,轻移莲步,款款下了冰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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