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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终于,王夫人、薛姨妈、宝钗出狱了。

宝玉驾车在狱门外接三人回府,王夫人眯眼看到宝玉越发挺拔,脱了稚气,搂着宝玉喜不自胜。他儿子才是最好的。

衣衫褴褛,三人互相看一眼,都未见清瘦,抬头看天,牢门外阳光如此刺眼。回头望,如在梦中。这儿,再也不想来了。

也有出来的日子啊,外面阳光明媚,鸟语花香,真是大好春光啊。宝钗回望,仰了头心下想到,没注意阳光暗了一层。

吴氏跟出来,和王夫人、宝钗笑着挥手,对宝钗依依生恋,冷冷瞪了薛姨妈一眼。

迈着稳重的步子,维持着当家主母的风度,兴高采烈回到贾府,以享受余生的态度,高不可视的精神,世界如此美好,生活不必多劳的情操,三人进府来见贾母。

贾母看着她们(死猪不怕开水烫的高尚品德、容貌),无可奈何道:“安生点吧。我也保不了你们,你们好自为之吧。先歇着吧。”

见宝钗肤上都是红色伤痕,想问,按下心头想法,过几日再问不迟。且懒得搭理她,更是巴不得她浑身长包腐烂,只要不发臭就行。

得了赦令,真想一溜烟飞回自己的小天地。

退出来,王夫人回房,薛姨妈要回自己府里,宝钗起身踏步,凭借着多日来的习惯要去柴房。

贾母的声音传出来道:“薛姨娘也回宝玉那里吧。”

王夫人没有开口反对。

如今也顾不得别人了,在牢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绝世容颜是不是难看了?得好好保养保养,管她呢?宝钗心下想道。她都浑身是包了。

宝钗巴不得应了搬回去,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一床被褥,她恨不得顺几块柴火回去呢,交给薛姨妈做个交代,省的说自己嫁到贾家来什么好处也没得,还净赔钱了。

贾母准了宝钗先不用做事,躺几日再说。

宝钗卷了铺盖回房,歇了两日,宝钗才起得床,身上骨头不时地痛。躺在舒服的床上,思绪有些乱,把府里事想了一遍。

觉得没什么变化,只是换个比柴房高级的场所,住了几天罢了,回来后还不用住柴房了,算起来是自己赚了呀!乐得屁颠屁颠的。

虽然不做事,每日到潇湘馆门前请安问安,是不能懈怠的。她也不是二愣子,就对门行个礼罢了,她可是请完安还是竖着耳朵听一会儿。方知黛玉病了,潇湘馆里气氛凝重,一股浓浓的煎药味。

宝钗暗喜道:莫不是她的毒发作了?真是一大快事,用不了几日,心中的闷气终于可以得舒了,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来请安了。今后她真是没有什么惧的。

不过也没什么,她天天要晨昏定省,再来黛玉这里对着门拜来拜去,还要到王夫人那里恭恭敬敬的领罪受,晚上回房理所当然被宝玉折腾,可以说每天要把贾府转个几十圈,不过不转不合适呀,她辛辛苦苦讨好这个巴结那个才进来的(被讨好、巴结的还被她撵出去了),没人护着她,她苦啊,

以后,没有黛玉了,宝玉没了指盼,她稍做努力,宝玉就会一心全在她身上。现在还是办宝玉的事才是。

宝钗忙完了府里事,一路喜色来到王夫人房中。王夫人觉她与往日不同,问道:“什么事让你高兴?”宝钗忙收敛了面容,对王夫人道:“太太,我是想着府里这些日子不太平,不如我们办点喜事,添点喜气。”

王夫人白她道:“我府里哪还有什么喜事?三姑娘、四姑娘的亲事还没着落呢?选秀也没日子呢?”

宝钗道:“姑娘们的事不用急,眼下就有现成的喜事。府里的人员现在已减得差不多了,少了人,没有人天天闲逛了,都各做各的事,井然有序,不得不令人高兴。只是二爷房里人少,是不是该再收几个?这不是喜事吗?”

王夫人想想也是,看着她道:“嗯,不错,你觉得谁合适?”

宝钗终于开始正题,低声道:“鸳鸯年纪也大了,老太太也想她们有个好的去处,还有二爷房中的如儿,不如将来就让二爷收了她们,也算她们没白服侍一场。”

王夫人点头道:“我也想着这两个人呢,原我也想着紫娟丫头,可是她是大姑娘的人,我们动不得,可惜得不了她的嫁妆。”叹了口气。

宝钗安慰道:“慢慢来吧,她在府里住着,不是早晚的事。”林黛玉一死,她紫娟还能翻到哪里去。

“你说的事还是要先和老太太商量,鸳鸯性子拗,前儿因大老爷的事闹得要剪发出家的,先要她同意才行。”王夫人慎重道。

宝钗道:“就依太太。”

二人便唤了如儿,一同来老太太房里。如儿不知何事,也未多想。

鸳鸯正拨着荔枝,一颗颗递给老太太吃。

王夫人问过安,自己坐好。拿眼示意宝钗说话。

宝钗便说了来意,动作夹带着语言,生动形象,可歌可泣,一句句都是为贾府,为宝玉,大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精神,总而言之就是废话连篇,不知所云。

贾母闭目冷笑,想道:主意打到我这里来了。还不是盯上我手里那点子体已钱,想着鸳鸯给了宝玉,我必要给鸳鸯陪嫁的。他们白得了,等日后我百年时,他们再分时,就不会亏了。

宝钗终于絮叨完,贾母问道:“她们的事,还是要问她们才好,不要强求了。”

鸳鸯跪下道:“老太太,我只想着一心陪着您,服侍您,但做二爷的人,万万不能。您若不高兴我服侍,我情愿出家做姑子去。”

如儿肃了面容,一身的不可侵犯,跪下道:“老太太收容了我,即便是让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二爷是府里的凤凰,如儿自知高攀不得。请老太太作主,绝了这个念头,不要委屈了二爷。”

贾母点头,又对王夫人道:“你问过宝玉没有?问没问他是怎么想的?你只顾着你自己喜欢,想过宝玉的感受没有?你还没记性吗?”

说到王夫人痛处,王夫人面上略悲。是呀,自己不管宝玉愿不愿意,硬让元妃娘娘下旨,娶了宝钗。她原以为宝钗贤良淑德,可做宝玉的良妻,日后必然前程似锦。她是一心为宝玉着想啊,宝玉是她的心头肉,她能不爱他吗?宝钗未进门,几乎要了宝玉的命,娶进来后,宝钗及她的娘家给贾家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害宝玉更堕落,名声受损,害她的女儿在宫里失了宠,如今还不知女儿元春在宫里如何,她,该日生了吧。算算日子,早过了。老天保佑我女儿,莫让吴贵妃、周贵人她们害了去,就算,就算女儿的命没了,也要皇子活下来。

回转到刚才的话题,王夫人紧锁眉头,点头称是。

贾母又道:“你们把宝玉叫来,也问问他的想法。”

玉钏只得出去,到书房找来宝玉。不大功夫,玉钏自己回来,回道:“二爷有话,今后他的事他自己作主,不劳薛姨娘操心。”她没说,宝玉听了她转述的话,面上罩了冰霜,冷得怕人,她看出他压着的愤怒。

贾母躺下来道:“这事就这样吧,到此为止。谁也不要再提。”

早早完了此事才好,她们婆媳两个天天不是惦记着把谁撵出去,就是看见哪个摇钱树变着法的弄进来,谁看不懂你们的心思?别以为我睁一眼闭一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若真惹急了我便要东山再起,再创辉煌。你们真当全世界就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呢?看你们得意洋洋地进了牢房,多少人暗着笑你们呢。当初怎么也不让你们嫁过来,如今贾家都有败落的趋势了,你身上起红点自是报应。

鸳鸯松了口气,如儿退下回去服侍宝玉。

红点,忽然想起来一事,贾母看看宝钗全是斑斑点点的脸道:“宝丫头,你的脸是不是也是用了那阵子进的胭脂水粉,才起的红斑,让你哥哥想办法治治吧。”

宝钗茫然不知,不过见贾母好不容易有一次关心她,万分感动地眨着水灵灵的大水杏眼睛,问道:“不是,府里的胭脂水粉怎么了?姑娘们不是用的好好的吗?”

贾母冷哼一声,懒得应对她,对王夫人道:“不是就好。我也懒得和你们说,你们去问问丫头们,再查查货的来历。下去吧”

王夫人心中有鬼,诺诺的答应了。

原来最初王夫人心中惦记妹妹的家境,挨不过几日了,其实薛家表面上有几有买卖在撑着,是金碧辉煌的四大家族之一,平时扬着头看人低,仗势欺人的,其实也就是个半吊子的空架子,连平常百姓人家也不高出几分,家里统算起来也就那么五、六个人的开销,吃饭都不够(把宝钗养的体态丰盈算是金陵大奇事),未娶、嫁前,还不够薛蟠吃喝嫖赌的,如今再加上夏金桂和宝蟾的好吃懒做,薛家迟早被他们败掉。更何况宝钗不争气,没进得了宫,没嫁给王爷,白送给贾雨村人家都不要,只能躲在家里暗骂他们没眼光,没见识,没见过美女,宝钗老大不嫁,成了付秋芳二代。全赖王夫人口干舌燥地让元妃下了口谕,她才嫁的出去,当了贾府里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姨娘。凭着自己的机关算尽,她也没能管上家,终于凤姐请辞,她才如愿以偿。可是,倒霉的是,她管家不管钱,累死没赚到,薛家依旧空空如也,马上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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