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拿了信过来递与宝玉,道:“宝二爷,这是北静王爷的信”。
宝玉一看,信封上写着北静王爷水溶,忙让人请了送信人去正堂。本来王夫人气愤之下要离开的,但闻听是北静王的信,所以也跟着一起去了正堂。
而湘云这里,因为福儿也好多了,而且这些下人们看着宝玉对史湘云的态度,马上也对湘云毕恭毕敬起来,湘云则大哭了一场,是为了这么多年的委屈,还是因为今日的高兴,就不得而知了,这里就不赘述。
且说宝玉和王夫人到了大堂,已经有人等在大堂了。宝玉打看信看了看,原来是水溶过些日子要带着黛玉回京城,顺便来贾府一叙。当然也提到了紫鹃,说紫鹃早已是蓝夫人,是蓝大人的爱妻,也将一起到贾府住上些日子,希望贾府能做好些准备。这就是水溶的聪明之处,因为当初紫鹃是以一个丫鬟的身份离开贾府的,回来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让贾府的人知道些尊卑,不可慢待了紫鹃。
宝玉看罢信,哈哈大笑两声,对送信的人道:“真是好消息啊,也罢,你在这里好好歇上一晚上,明天还要把我的信带给王爷。”
送信人忙应着,由贾府的下人带了出去,去了给他安排的房间休息。
第二日凌晨,那个送信人就拿了宝玉的信快马往回赶。
且说贾府内,忙着准备婚事,毕竟日子定下来了,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所以时间有些紧张,得抓紧准备着。请柬还没印呢,王夫人说再等两天,这个不迟。至于贾政那里早就不干管宝玉了。
也就在宝玉决定娶湘云的的第三天,贾府来了两个不速之客。这两个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冯家的二位老人,也就是当初的史湘云的公婆二人。
王夫人说自己有事情不方便接见,让鸳鸯去看着办吧。
其实鸳鸯挺想管家的,可毕竟有宝玉在,而且宝玉早已到了娶妻的年龄,自然要有宝玉的夫人来管家。所以鸳鸯对宝玉娶什么人做夫人还是很在意的。
初听说宝玉要娶史湘云,鸳鸯还是有些吃惊的,但随后也觉得也算是不错的。对于湘云将作宝二奶奶,鸳鸯喜忧参半。喜的是湘云的性子,自己在熟悉不过了,直肠子,同她相处,自己吃不了亏;但另一方面觉得湘云知道自己的丫鬟出身,今后多少都会对自己有些瞧不起,从这一点来看,自己又有些不情愿这桩婚事。反正鸳鸯也想开了,爱谁谁去吧,自己和贾琏好好过日子才对。
偏那边宝玉刚和湘云定下来婚事,这面就冒出湘云的公婆来的,那鸳鸯何等聪明的人,心里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吗?自然心惊的很,本来自己就不想趟这浑水,偏王夫人把事情推给了自己。
其实从王夫人给自己的话里,鸳鸯已经听出来了,这湘云的公婆能找到这里,绝对少不了王夫人的功劳;而王夫人暗示自己只要是能按着她的心意行事,以后少不了好处的。
可鸳鸯还是不打算按着王夫人的意思行事,看现在的形势,估计这贾家说不准就是宝玉当家了。自己何必惹麻烦呢?可又不能得罪了王夫人,所以鸳鸯私下叮嘱了贾琏一番,然后就带了丫鬟去了大堂去见冯家来的那对老夫妻。
话说鸳鸯同贾琏说什么了?是让贾琏找了个借口让宝玉去史湘云那里。
其实借口太好找了,也不过就是说福儿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想让宝玉去看看。
本来宝玉忙着准备婚礼,安排黛玉和紫鹃的住处。宝玉早就同史湘云商量着,先让史湘云住到惜春当初住的院落。因为宝玉同时也给探春送去了喜帖,虽然王夫人还没做,但宝玉已经让人先做了几份,给水溶那里送了一份,给探春那里送了一份,当然邢夫人也打算接回来,薛姨妈那里,也不能少了。
反正黛玉也想回京城,所以宝玉就同湘云商量着把婚礼定在黛玉回京的那几日。反正黛玉回京还需要些时日,这样子探春也有时间从西域赶回来。因为探春前些日子也遣人送信回来,隐隐含着思乡之情。
这几日确实太忙了,所以宝玉也一直没再去湘云那里,其实忙只是借口,只是二人见面总有些尴尬,所以也就暂且不见面的好。
当闻听福儿想自己了,而且宝玉也想去看看湘云,所以就直奔湘云的住处而去。
而贾琏则溜走了,该干嘛干嘛去了,这是鸳鸯特别叮嘱的。
话说宝玉到了湘云那里,湘云此刻已经搬到了惜春当年住的地方。此刻湘云正同丫鬟们选布料呢,见宝玉进屋来,忙迎上去,问道:“宝哥哥,这种颜色的布料,给林姐姐做窗帘,想必她能喜欢吧?”
宝玉细一看,泪下来了,这块布料是那种白色的笼烟纱布,上面点缀着点点竹子,淡淡的一抹绿色。看到这个,宝玉眼前就出现了当年黛玉斜靠在榻上,倚窗做诗的样子。
看到宝玉落泪,湘云有些不知所措,道:“宝哥哥不喜欢这个?”
湘云这么一问,宝玉才觉得有些失态,忙说道:“喜欢,喜欢,就用这个吧,林妹妹肯定会喜欢的。”
二人正说着话,这时候,玉钏进来了,本来玉钏是跟着王夫人的,但王夫人心里还是存着些芥蒂的,毕竟玉钏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所以就把她送给了鸳鸯,自此玉钏就跟了鸳鸯。好在虽然玉钏当年也是太太房里的大丫头,同鸳鸯也算有的一比,但玉钏自从被王夫人买了回来,心态上放得很正,所以到了鸳鸯那里仍是毕恭毕敬的,拿鸳鸯当主子,所以鸳鸯还算满意,大事小情也都交由玉钏去处理的。
玉钏进来了,想同湘云说什么,欲言又止。湘云奇怪的问玉钏:“你是找我呢?还是找宝哥哥?”
“我是找史姑娘你,我们奶奶请你去一趟大堂。”玉钏低声说道,似乎有什么隐衷。
“什么事情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和湘云妹子正忙着呢,顺便你也告诉鸳鸯姐姐一声,请鸳鸯姐姐过来帮帮忙,我们这里都忙不过来了。”宝玉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凤姐是最疼宝玉的,所以宝玉从来都不管鸳鸯称呼嫂子,而还是像从前一样,唤作鸳鸯姐姐,鸳鸯也无法,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玉钏急了,只好说:“大堂那面来了史大姑娘的婆家人,我们奶奶不知道如何办,所以才请史姑娘过去一趟。”
史湘云闻听,手里拿着的布料滑落到地上,眼角的泪,止不住地流。
虽然湘云也算泼辣的,可自己虽说是被冯家轰出来的,可也没什么休书,况且福儿也确实是他们冯家的孩子啊。湘云早就没了主意,整个人呆了似的站在那里,满脸是泪。
宝玉也吃了一惊。因为早听说冯家自打把湘云赶出家门,就卖了老家的房子没再回京城了。虽然那日听到王夫人说冯家的二老回了京城,自己当时也未在意,以为就是自己母亲的一点小伎俩罢了,没想到真的是这个样子。
宝玉看到湘云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痛的。所以伸手拍了拍湘云的脸说道:“别怕,有我呢。”冲着这一句话,就足可以看出宝玉真的是变了,在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后,宝玉变得有担待了。想当初若是宝玉能对黛玉说出这一句话,也许事情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不过正如那个疯和尚说的‘命里有时终归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湘云闻听,将头伏在宝玉的肩上呜呜的哭着。
宝玉爱惜的抚摸着湘云的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哪也不许去,福儿也一样,看好他。”
说罢,宝玉对玉钏说:“走吧,我同你过去一趟。”
玉钏无奈的出了门,要是在从前,自己早就要说宝玉两句了,可自打这次回了贾府后,玉钏竟然不太敢同宝玉说些玩笑话了,总感觉宝玉身上有点什么东西震慑着自己。
大堂内,鸳鸯自己喝着茶,也不去理睬下面坐着的那两位老者。因为那两位老者已经知道派人去请湘云过来,所以也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鸳鸯偷眼看去,发现这两个老人的样子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觉得心下好笑,想着‘要知今日,何必当初’。
过了有一阵子,只见门帘一掀,玉钏领着宝玉进了门,凳子上的那两位老者忙站了起来。
“这是我们贾府的宝二爷,当今的探花。”鸳鸯给两个老者介绍到。
那两个老者上来请安,宝玉一挥手,让免了。
鸳鸯佯装生气的样子,点着玉钏的脑门说道:“你这脑袋里装了什么东西,这么不灵光,我让你把史大姑娘请来,你怎么把宝二爷给惊动了。”
“奶奶息怒,是玉钏的错,因为宝二爷正在史大姑娘房内,宝二爷要来,我也没办法。”玉钏委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