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客人?”黛玉问道。
“好像是什么东平王府的世子。”那个丫环随口说道。
坐在黛玉旁边的宝钗闻听,脸色骤变。黛玉看到宝钗不自在的样子,当是因为提到了东平王府勾起了宝钗的伤心事呢,所以也未太在意。
“是特意来拜访的吗?”黛玉随口问道
“不很清楚,不过听王爷说,难得在这里碰到他,而且好像那个世子就安居在山里,比我们这里还偏僻呢。”丫环还是口无遮拦的说着,这就是这些丫环的特点,没有大观园里那些丫环的精明,但更多了些纯朴在里面。
“你退下去吧,告诉王爷,我一会带姐姐一起过去问候,既是就旧相识的,吃饭也当带上我们。”黛玉看着宝钗脸色苍白,心下已经起了疑心。这东少爷莫不是就是那东平王府的世子?黛玉虽然心下猜中了八九分,但终还是不能确定,所以决定赌一把。
宝钗闻听黛玉的话,忙阻拦道:“好妹妹,我要回去了,就不劳烦妹妹准备饭菜了。”
“这哪里的话呢,再说了,姐姐怎么也是我的恩人,怎么能连顿饭都不吃呢?”黛玉笑盈盈的说到。
“你去见世子,我去恐怕礼节上不方便。”宝钗脸色煞白的说道。
“也是,那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问候一下。”黛玉转身出门。在北部疆域,那种男女不同桌的规矩在这里是不那么重的,所以黛玉才敢说出那样的话。
不过黛玉出了门,可没有直接去水溶那里,而是拉了在门外同自己的丫环们聊天的小晶。每次黛玉和宝钗说话,就打发了所有的丫环出去,宝钗带来的丫环小晶则被黛玉安排的丫环拉过去聊天绣花。
小晶莫名其妙的被黛玉拉了出来,不知何故。黛玉笑着说到:“你们东少爷是哪里的人?”
“京城的”小晶懵懵的说道。
黛玉拉着小晶到水溶的房间,水溶开着窗子正同一个男子喝着酒。黛玉指着屋内的那个男子给小晶看。
“我们少爷怎么在这里呀?”小晶张大嘴吃惊的说到。
黛玉笑笑,拉了小晶回去,仍让她和那些丫鬟们学着刺绣之类的事情。
黛玉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宝钗脸色苍白,心事重重的在地上踱着步子。黛玉此刻明白了宝钗眼里的那处落寞缘自哪里了,也知道为何宝钗一直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更明白那个面纱下掩藏了多少无奈和辛酸。
看见黛玉进屋来,宝钗故作镇静的对黛玉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东少夫人,东少爷在前面喝酒,你怎能一个人回去呢?”黛玉直视着宝钗,话说的咄咄逼人。
宝钗闻听,泪哗的流了下来,整个人无力的坐在了凳子上,用双手捂住了脸。
“姐姐,你何必这样呢?竟白白在这北部呆了这么久的日子,怎么就没有学到一点北部女子的豪迈呢?”黛玉痛惜的蹲了下来,拉开宝钗捂住脸的手。
宝钗抱住黛玉,失声痛哭,把这许久的委屈,许久的压抑,一股脑的都宣泄了出来。
“姐姐,我知道,京城你是永远也不可能回去的,那就过种新的生活。你是我在这里新认识的姐姐,对不对?”黛玉探寻的目光射向宝钗那满脸泪痕的脸。
看着宝钗不语,黛玉继续说道:“出了京城,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天地这么大;原来女人也可以同男人同桌而食;原来我也可以不带面纱的出门。女人甚至可以离开不好的丈夫再嫁人。哎,要是迎春姐姐在这里,也就不会遭那么多的罪了。姐姐,你不觉得这里同京城不一样吗?”
宝钗点点头。
“小晶,过来给你们少夫人梳洗一下。”黛玉朝着门外唤道,很快小晶就过来了,其他丫环则准备好了一切用品。
水溶那边同东双酒喝得正酣,而东双心下急啊,若是宝钗离开王府看不到自己会着急的啊。东双正在想着如何是好呢,忽然有人走到水溶耳边,低语了几句,水溶忙起身说道:“还不快请。”
随着这一声请,款款走进来两个女子。
东双抬头看去,其中一个竟是宝钗,另一个想必就是宝钗经常提起的林妹妹吧,也就是北静王妃。
“东双,这是我的王妃—玉儿。那一个,想必我不用介绍了吧,既然东少夫人是你的夫人,就更不用见外了。玉儿自见了贵夫人,就是亲的很,一直当她是姐姐。”水溶说罢,示意二人坐下来,然后继续说道:“也多亏了贵夫人啊,而且玉儿自小父母双亡,有贵夫人做姐姐,也算是有了娘家人了。这杯酒,我就敬你们夫妇一杯吧,以表达我的谢意。”水溶举起了杯,那面早有人给黛玉和宝钗准备了碗筷和酒杯,并斟满了酒。
“还有我呢。”黛玉也站了起来,举起了酒杯:“好像辈份有点乱了,不过我不管你们怎么称呼,这个姐姐我是认定了。那我就敬姐姐姐夫”说道姐夫,黛玉看了一眼水溶,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了,王爷。”
水溶心情大好,也不计较这个辈份的问题,只是笑着劝着二人喝酒。
虽然开始的时候宝钗和东双有些尴尬,但慢慢的也就都放松了下来。是夜,水溶安排了客房给宝钗和东双。黛玉已经看出来宝钗脸上的一丝不安,想必他们也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夫妻吧,黛玉心下想着,所以笑着拉住宝钗的手道:“今天姐姐得同我一起睡,东少爷你就委屈一下吧,自己睡吧。”
水溶笑着说黛玉胡闹,但黛玉执意要同这个姐姐在一起,水溶也只好依了她,这也足见水溶对黛玉的宠爱之情啊。
晚上,黛玉同宝钗一个房间,两个人都没有话可说,更确切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宝钗怕黛玉问什么事情,而黛玉则担心多说一句话也许就会刺痛宝钗那脆弱的心。两个人躺在床上都睡不着,黛玉假意睡着了,不动身体。过了一会,分明听到宝钗轻轻翻身的声音,很明显,宝钗根本就没睡着,因为怕吵醒黛玉,只能轻轻的翻身,翻来覆去的不能入睡。
第二日天一亮,宝钗就和东双早早回去了。东双很怜爱的揽住宝钗做到了车上,随从赶着马车回去了。不过黛玉分明看出东双揽着宝钗的手是那么的生硬,而宝钗则是木然的坐在那里,由着东双揽住自己。他们之间分明有什么隔着,推也推不开。
看着远去的车,黛玉拉住水溶轻声问道:“你和东双很熟吗?”
“还好吧,真有意思,小的时候东双是那么瘦小”水溶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现在你看,东双居然都比我强壮。”水溶揽住说道:“看看,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们的孩子了,你看东双,初生的时候也是早产,现在也不是好好的吗。”
“你怎么知道?”黛玉抬头问道。
“东双出生的时候,我都懂事了。那个时候东平王打仗受了重伤,浑身是血的被抬回王府,东平王妃当时怀着身孕,那些侍卫也是愚蠢,竟让有了身孕的东平王妃看到东平王受伤的样子。别说一个孕妇了,就是正常的女子看了都受不了。当时东平王妃看了一眼成了血人的东平王,连声都没哼一声就昏了过去。那时候我的母亲还带着我去看望东平王妃呢。待东平王妃苏醒过来,身体就支撑不住了,第二天就早产了。”水溶说道这里叹了口气,道:“那时候,可不像你这么运气,能找到这么好的接生的人,结果东双生下来,也没有注意调理,不像现在有东少夫人给出药方来调理,别说那时候,就是现在京城也找不到像东少夫人这样的接生婆啊。”水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东双从小就身体很弱,总生病。后来东平王妃去寺庙给东双求了一个玉佩挂到胸前。”
水溶说道这里,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不对,我想起来了,听母妃说,好像东平王妃去庙里上了好多次香,拜了好几次佛,结果都没有什么效果。后来在东双四五岁的光景,东平王妃带着东双在去寺庙上香,结果在路上碰到一个疯和尚,那个疯和尚给东双在脖子上挂了一块玉佩,让一直戴着,说那块玉佩是东双的吉祥之物,不可以弄丢了。说来也怪,自从东双带了这块玉之后,居然身体好了起来。后来东平王妃一直同我母亲说那个疯和尚肯定是自己真心拜佛,感动了佛祖,被派下来帮助自己的神仙。本来我的母亲也不太相信,不过也怪,自那以后,东双的身体确实是一天好似一天,年纪轻轻就能随着父亲征战南北了”
“那块玉什么样子啊?”黛玉轻声问道。
“记不清楚了,小的时候倒见过一两次,好像挺普通的一块玉,太久了,现在早记不得模样了。”水溶伸了个懒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