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医生都是男的,没有女的,可接生婆是女的啊。但接生婆不算医生,所以真的遇到什么难产之类的事情,接生婆是处理不了的。请了医生,而医生是男的,又不让动手。
有一日有人来请她的父亲,说是一个女的生孩子难产,生命垂危。这个老太太也要跟着去,当时她也不过十几岁的光景,本来父亲不想带她去,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不该出现到那种场合,可拗不过她,也就带了她过去。
正如前面说的,医生是男人,没法动手,就没法救人啊。这个时候这个老太太就请缨上阵,她把这个产妇的症状告诉给父亲,父亲告诉她怎么做,然后她就按照父亲所说的去做,就这样竟救了那个产妇和产妇肚子里的孩子。自此,这个老太太的名声大震。
后来这个老太太结婚生子,可惜生的都是儿子,所以这接生的医术也就没人传了,而且村里的女孩子基本上没有读书的,这老太太的一身好医术眼见着就失传了。这次看到宝钗,老太太竟打定主意要传给宝钗。不过说话姜还是老的辣啊,这老太太想着宝钗肯定是不肯学这些的,所以就采用迂回战术。
那个老太太离开宝钗这里后,时常带些东西来看宝钗,好多新鲜的山货,宝钗都没见过的。然后怕宝钗无聊,就带些医书给宝钗看。反正宝钗也闲得无事,抽空看看这些医书,慢慢竟入了进去。
最初老太太给宝钗讲自己接生的事情,宝钗还觉得脸红,时间久了,也自然多了。
慢慢的宝钗竟然有了想看看到底孩子怎么生出来的想法。老太太趁热打铁,有人生孩子,她就带着宝钗过去。就这样宝钗也看了几回,也熟悉了一些接生的东西。
一次听说这个老太太生病了,宝钗带了东西去探望她。结果赶上有人要生孩子,而附近也只有这么一个接生婆。老太太没办法就带着宝钗过去了,宝钗发现这个老太太走路都不稳,怎么能接生孩子啊?
老太太也感觉到这些,就同宝钗商量着:“少夫人,要不你帮接生一下。”
“我不行,我没做过呀。”宝钗忙摇手说不行。
“没事情的,我看着,你做,我教你怎么做,你按我说的做,就行。”老太太说道。
那户人家也求着宝钗,都要跪下来了。而且当时的情势确实很危险,如果在没人想救,恐怕那个产妇和胎儿都很危险。宝钗无法,只好洗了手,开始了第一次的接生生涯。
看着自己亲手接出来的小婴儿,宝钗心下也是欢喜的,把孩子洗干净,抱着都有些爱不释手。
旁边的小晶,道:“少夫人喜欢孩子,以后自己多生几个吧。”
这句话弄得宝钗满脸绯红,又有几分尴尬。好在宝钗出门从来都是带面纱的,虽然这里没有这个习惯,不过大家也都知道这个少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又是京城来的,所以也就都接受了宝钗带面纱的习惯。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个少夫人一定很漂亮,否则也不会让这个少爷心甘情愿的跑到这里来,大家都知道东双从来都不正眼看女子的,能做东双的夫人,肯定是漂亮的,再说了,从这少夫人的眼睛就能看出来,绝对是个美人。
其实这个老太太并没有想象中病的那么厉害,不过是想着给自己找个继承人,把这医术传下去。村里也有女孩子要想向自己学习的,但老太太深知那些连字都不识几个的女子,也只能学些皮毛罢了,弄不好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所以一直也没收徒弟。自见到宝钗后,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收宝钗为徒。但一看这个女子就是不愁吃穿的主,怎能做这种事情,所以就一步一步地诱导。以至于自己装病,这样好让宝钗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操作。
渐渐的村里有接生的事情,大家就不太找那个老太太了,毕竟年龄也大了,而且这个老太太对外总说自己病了。
不过年龄是不饶人,也就几个月的光景,老太太真的快不行了,命了人上山找了宝钗下来。老太太拿出了一箱子的书,告诉宝钗:“这些书,都是我爷爷和父亲留下来的,第一层的书,我都看过了,第二层我也看了,但有些没看懂,第三层的书,我就根本没看过,因为上面的参不透,后面的看也没有用处的。想必这些留给你会有些用处的,我相信你能够参透这里的东西。”
话说完,没多久,这个老太太就去了。
因为老太太一生接生的孩子无数,而且救了好多产妇,整个村子的人,都是这个老太太接生的;还有一些远一些的村落,也有许多是这个老太太接生的。所以老太太下葬的时候,来悼念的人人山人海,围了个水泄不通。
宝钗心下感叹这个老人这一生当活得多值得啊,死得这么风光。能有这么多人来吊唁,这种事情真是很少有的,而且守灵的人都排了队,好多人因为排不到,晚上即时在灵堂外面,也要守着。
老太太故去了,这里还要有孕妇,有孩子出生,宝钗自然是不可能罢手了。宝钗的名字没人知晓,即使宝钗身边的小晶也只知道称呼宝钗“少夫人”。所以村子里提宝钗,肯定没人知道,但一提东少夫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宝钗毕竟是熟读诗书的人,而且受到那个老太太的嫡传,所以老太太留下来的书,竟然看懂了七八分,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事情,宝钗也不会为衣食担忧,所以闲暇的时候就拿起这些医书去看。
已经有半年的光景了,东双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宝钗有些担心,想着东双什么时候回来。想到这里,宝钗心下一动,竟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心里竟然装了这个男人,自己从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无论是宝玉还是东平王,自己只不过是恪守着自己的本分,从来也没有过现在的这种感觉。想到这些,宝钗又心下觉得羞愧,这岂是守妇道的女人应该想的。
宝钗睡眠越少,下人们都觉得少夫人是思念少爷的缘故。宝钗虽想否认,但终还是张不开口。反正睡眠不多,宝钗就没日没夜的看那个老太太留下来的医书,医术竟然大长,人们私下里都说这个少夫人的医术水平比原先的那个老太太还高。
宝钗很少进城,不过丫环小晶怕宝钗寂寞,也时常撺掇着宝钗进城买些女人用的东西。而黛玉来到北部疆域的事情,宝钗早就闻听了。北静王爷和王妃从京城带领大批人来到北部疆域,这种事情,传的自然是飞快。而且北静王妃还收养了许多的孤儿,这种善举更是让人广为传颂。宝钗虽说出门的时候不多,但作为一个经常接生的医生,这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宝钗旁敲侧击的问过,听说北静王爷只带了王妃过来,而且王爷只宠幸王妃一人,绝不纳妾,并且也没听说北静王爷有什么侧王妃。宝钗这时候就想到了,那个王妃应该是黛玉,能让北静王爷如此专情的女子除了这个鬼精灵的林妹妹,不会有第二个人。不过宝钗还是有些不敢肯定,毕竟她离开的时候,黛玉只是个侧王妃。
不过由此北静王爷和王妃出府亲民,宝钗在远端看到了,那个依偎在北静王爷怀里的那个娇羞的女子,蛾眉轻颦,不是黛玉,又能是何人呢?
后来闻听这个王妃有了身孕,心下想着北静王爷肯定会找个好的接生婆的,自己也就不再担心。
偏北静王府来了人,请自己去给王妃诊治,因为王妃怀的事双生子。闻听此言,宝钗既忧又喜。喜的是林妹妹又有了身孕,忧的是林妹妹的身子骨要生下双生子,恐怕有些困难,想到此处,宝钗心下甚是担心。
所以看到王府来请自己的人,宝钗忙准备了东西跟着去了北静王府。初次见到黛玉,就已经觉得黛玉的胎位应该不是很正,且黛玉的身体比想像的还要糟,想必是生沐儿的时候受到了大的伤害。不过宝钗不敢言重,毕竟黛玉是个心性敏感的,而且多愁善感,一旦让她发现异样,马上会影响到她的心情,继而身体也会受到很大影响的。
为了避免黛玉多疑,宝钗给黛玉抓了些汤药静养,其实药不重要,只是让黛玉放宽心的一个药引子而已。两个月后,也就是黛玉有孕七个多月的时候,就出现了前面的一幕,宝钗进府替黛玉接生。
话说看着黛玉一切都稳定下来,两个小世子也状态奇好,能吃能睡。这一切都妥当了,宝钗准备回自己的住处。她拒绝了北静王府派来送自己的那些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和丫环坐了马车回去。
黛玉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此刻,黛玉也送宝钗到了北静王府的大门,两人相对无话,眼里噙着泪滴。宝钗过来,抱抱黛玉,轻声道:“好好休养,过个一两年,我再来给你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