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远苍凉的西藏高原,海拔四千七百米的可可西里,国家珍稀动物藏羚羊最后的栖息地,也是大自然最后的处女地。荧幕上,天,是那样的蓝,蓝得无情;山,是那样的静,静得冷漠;空气,是那样的稀薄,让人难以呼吸。很显然,这里只适合于强悍灵魂的生存,无论是天使还是魔鬼。
可可西里草原,二十世纪末仍未被现代文明侵染的纯洁之地,有三种生灵在这里演绎着生命的悲剧。“家贼难防”,一个家里出了两种人,爱惜保护者和挥霍糟践者,争夺的对象是无辜的藏羚羊,确切地说,是藏羚羊珍贵的毛皮。盗猎者肆意杀戮藏羚羊,以血腥手段窃取财富;装备匮乏的巡山队员,以天良之心挺身而出,保护藏羚羊,在极其困难和危险的情况下,英勇顽强地同恶势力争夺藏羚羊的生命,由此演绎出的一幕幕惨烈的场面。之所以惨烈,是因为善良的太善,善良得近乎天真、幼稚;邪恶的太坏,坏得彻底,坏得灭尽天良。这是一场不均衡的较量,英雄和善良由此注定失败。巡山队员,一群烂漫天真的男子汉,在自己生命毫无保障的情况下,凭借简单的装备,挺身而出保护其他的生命伙伴,虽是英雄的壮举,其情形是绝望且惨烈的。无情的天空、凛冽的气候和冷漠的大地山川暗示了他们的孤立无援。面对冷血动物一般的盗猎者,这帮英雄男儿却行人道。一旦自己落入盗猎者之手,他们几乎不能生还。过于天真,等于愚昧,对恶势力行善无异于东郭先生的悲剧重演。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似乎是可笑的行为。队员同志受伤需要钱送医院,没钱,只好卖皮。藏羚羊皮?让人心酸又令人发指的场面。
巡山队员,这是一群极善良的男子汉,善良得不知道邪恶的残酷。(当他们舞蹈起来的时候,他们真像一群天真烂漫的孩子,是那样的可爱。)盗猎者歹毒又惨无人道,才说“放了他”,冷枪的子弹已经将队员击毙,温暖的鲜血从头骨迸射到另外一个盗猎者的脸上,残酷的毒汁就是这样慢慢地对人性污染。不要认为他们中间个别有良心发现,老人告诉幸存者:“五里外有大路……”或许是出于无奈,或许是要昭示生活和存在就是逼良为盗……良心在这些盗猎者身上早已经不存在。
整个电影如纪录片。导演采用这种朴素、近乎天然的写实主义手法无非是要突出影片的真实性,或者说,维护故事的真实性。现实通过媒体很难不失真,但媒体又可以使故事更富有戏剧性,其感染力也随之变得更强烈。对自然环境宏大的写意场面陪衬以内涵有强大爆炸性的细节,使观众随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经历一场场的冒险;含蓄和轻松的场面总是设计在危机四伏之中。比如,如此大的血案,一个年轻记者只身入藏调查,听起来虽然不似玩笑,也让人为他的安危捏一把汗。学童的嬉笑,巡山队员的开心和舞蹈,都很难让人忘记,邪恶在十面埋伏,这些善和无辜的人儿如同藏羚羊一样缺少保护。不是悬念电影,但却处处让人心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