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造就的艺术家
约克·伊门道夫是德国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著名画家,被西方批评家定格于左派画家、新达达主义艺术家、新表现主义画家和新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之间。这与伊门道夫的艺术观非常吻合,也同他的人生观如出一辙: 变化是一切事物的本质。伊门道夫从走上艺术道路开始,就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循这条原则,直到生命的最后。
伊门道夫出生于二战结束那一年,他的父亲是个军官,母亲是个秘书。他从小好动,喜欢画画。六十年代初考入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学习舞台艺术设计,但没过多久就转了专业,开始跟随当时德国最著名的行动派艺术家约瑟夫·勃伊斯学习。勃伊斯作为人和艺术家给了伊门道夫很大的影响,年轻人开始在各个方面活跃起来,特别在政治和社会问题上,伊门道夫有着非常强的参与意识: 参加反议会的运动,是积极的毛主义分子;德国共产党员,设计散发传单。最后,校方对他的行为忍无可忍,将他开除学籍。
离开学院的伊门道夫在一个普通中学找了一份教书的工作,一边教书,一边开始了独立的艺术创作,油画、版画、素描和雕塑。同德国所有战后艺术家所不同的是,伊门道夫没有走入抽象,而是一直坚持具象的画面形式,虽然这一点遭到他自己的否定,认为表现内容不是绘画的目的,但他还是没有进入抽象创作,而是变得神秘,画面形式多采用中世纪,甚至古代的一些符号: 迷宫、巴比伦塔、地球仪等。他的行为艺术针对性也非常尖锐。在一九六八年世界性的学生运动期间,他把一根木棍涂成黑、红、金色,然后绑在自己的腿上,在德国议会前面跑来跑去,讽刺政府,直到警察用武力将他驱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是他的创作高峰,一九七二年他参加了第五届卡塞尔文献展。一九七八年,伊门道夫开始创作他最著名的作品,大型系列画作《德国咖啡馆》,开启了所谓新历史绘画方向。这一系列一共有十六幅作品,画面仿佛舞台布景,众多人物皆为虚拟的政治和文化界的活跃分子,代表当时分裂的东西德国,及其现状和后果,是艺术家对历史和社会的反观后的形象再现。“德国咖啡馆”其实是杜塞尔多夫的一家迪斯科舞厅的名字,画家用在自己的作品上,可能有两层意思: 虽然他的灵感来自画家库图索的《希腊咖啡馆》,但可以说是直接来自德国的现实生活,反映的却是两个德国在意识形态方面的分歧。
伊门道夫的艺术总的来说是反观历史,同时批评社会的艺术,政治针对性很强,也很个人化,要求艺术彻底的民主。他所谓的“艺术为人民服务”(这里请注意:“为人民服务”和“左派画家”这些观念同中国人的习惯认识是有相当距离的。)其实是对他的老师勃伊斯语录的重新诠释,勃伊斯所说的“每个人都是艺术家”,这需要相当的历史做铺垫才能实现。(勃伊斯二战时是德国空军,飞越克里姆林宫时被击落,头部受重伤。受过这种冲击的人,他的认识和普通人是不能等同的。)
伊门道夫还是杰出的舞台设计家,他参与了奥地利艺术家安德烈·赫勒构思的游乐园“月亮,月亮”的设计;奥地利的萨尔茨堡艺术节也请过伊门道夫为其做舞台布景艺术指导。他在设计中大胆运用新的材料,新异的造型和反差强烈,甚至刺眼的色彩构成,一度被认为是“青年野性派”的画家。不可否认,伊门道夫的艺术中存在着二十世纪许多艺术流派和思潮的影响,但他将它们综合后变成了自己的艺术样式和风格。
伊门道夫终于在一九九六年被自己的母校,杜塞尔多夫艺术学院聘请回去做了教授。精力充沛的艺术家这时开始受到一种神经性疾病的折磨,疾病的晚期导致他手脚麻木,给他的生活和创作带来极大的不便,但他仍然坚持活跃的创作精神。二年,他甚至将自己的婚礼做成了一台艺术大展。新娘是个保加利亚的姑娘,比他小三十多岁。艺术大奖也接踵而来,伊门道夫是墨西哥马可艺术大奖的获得者,奖金高达二十五万美金;去世前的二六年,他还获得了“格斯拉尔皇帝指环奖”。评委对伊门道夫是这样评价的:“艺术本身不再是目的,而是产生最直接影响的社会工具。”
总之,伊门道夫是个重视参与社会的艺术家。他于一九九三年在中国举办过小型展览,虽然对中国没有太深的了解,但对这个伟大的国家怀有良好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