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艺术脱贫致富,在今天,是很多艺术家的梦想,无可厚非。陡然间在网上看见一位批评家的不满之声:“梵·高不是蛋糕!”竟让人思绪万千。让艺术成为蛋糕,在当代艺术界已经成为现实,让艺术变成蛋糕,已无异于艺术家和画商们的共同理想。
梵·高生前死后,其艺术的价值天上地下,令人瞠目,令人惋惜,同时诧异,不是么?今天的人不少是因为梵·高作品的市场价值来看待梵·高这个艺术家,而对梵·高作品的艺术价值,对梵·高作为艺术家的认识,收藏家和观众,大多仅仅是敷衍而已。
梵·高的一生非常短暂,还未成年时已经更换过几次职业。有评论家分析,这可能是因为一种内在的力量在促使他不断尝试,找到合适的方法来实践他对世界的使命。梵·高有着强烈的使命感,有着激切的拯救意识,他尝试过教育、传教、布道,但最后是在绘画中,在画面的色彩和光线中找到了他对世界的语言。
梵·高的艺术,画面灿烂明亮,充满激昂的情绪,有强烈的述说冲动,仿佛要直面告诉世人,回归自然天性,进入光明磊落。他几乎是以殉道者的精神在画画,不论寒暑风雨,不论安恙饥渴。他对自然光线和原色的执著近乎疯狂,但反映在画面上,却一派灿烂绚丽、和谐安详,光明宁静是他整个风格氛围的特征。当他在南方等待画家朋友高庚到来时,他甚至画了双人床——在一个明亮、整齐、干净的小房间,可否理解为画家对尘世、对人情的向往和关怀。但他毕竟太超凡脱俗,他的精神在催促他,他的能量也与凡俗世界的波长产生摩擦,与世界和谐相处,在画家压根儿就不可能。但他的弟弟泰奥除外。“噢,他俩一定是约好了,一同下凡的两个天使。”房东太太这样感慨地说。我们对此无言以对,只有感动不已。
光线和色彩,构成我们物质世界的两大元素,具有深奥的象征意义。有了光,我们的眼睛才能看见造型和颜色,而光明在每一个宗教中又代表真理和拯救;色彩代表色相,代表尘世,代表我们需要克服的对象。没有光明的尘世是黑暗的尘世,黑暗的尘世是伪存在,代表死亡。
今天,维也纳阿尔贝蒂纳博物馆,参观梵·高展览的观众络绎不绝,日日爆满,让人想起当年吴道子在南京瓦官寺画成《维摩诘图》,南京全城百姓如潮水般涌来,只为一睹圣像之辉煌,竟让该寺庙“俄而得万钱”。罗马当年的米开朗基罗,画完西斯廷小教堂的天顶画《创世记》后,全罗马奔走相告,载欣载奔,以为天使下凡。又如古希腊的至美象征《贞洁维纳斯》,据说一外国国王愿以雅典全部国债换之,竟遭雅典全民投票反对: 钱可欠,美是不出售的。多少有些固执和愚笨?艺术和金钱,在希腊人的心目中,原来是两个相去甚远的概念,在今天,他们一定是拒绝“蛋糕”族群的。
真正的艺术代表着真理,跟蛋糕相比?能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