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宗教改革中的画家之二
《亚历山大大帝之战》是欧洲绘画史上表现宏大战争场面最杰出的作品,他的作者是德国人,阿尔布莱希特·阿尔特多弗尔,德国文艺复兴时期,大画家丢勒的同时代人,比丢勒小一岁,据说还当过丢勒的助手,两人的名字也一样,境遇也差不多,都支持改革,但终生都是天主教徒,丢勒忠诚于哈布斯堡,阿尔特多弗尔则侍奉巴伐利亚的国君,公爵威廉四世,德帝国的大选候。
一五二八年,画家阿尔特多弗尔当选为雷根斯堡市长,也就在这时他收到慕尼黑的来信,公爵让他画一幅战争画,主题是《亚历山大大帝之战》。看过信他毫不犹豫地辞去市长职务,跑到慕尼黑画画去了。他说画画需要集中精力,不可以一心二用,市长就不当了。
公元三三三年,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在伊索斯大败波斯王大流士三世。波斯三十万大军对马其顿的三万步兵,大流士的一万铁骑对四千马其顿的骑士,但最后波斯帝国竟一败涂地,灰溜溜的一笔永远写进了历史。亚历山大因此被公认为军事天才。威廉四世喜欢战争题材的绘画,又想得好手笔,丢勒是皇帝马克西米连一世的红人,克拉拉赫是萨克森宫廷的铁杆儿,只有阿尔特多弗尔,虽在三人中间名气稍次,但结果证明他最适合这一题材。
画成后,大选候兴高采烈。画面不大,一米五又一米二,大战场面,不,连世界和宇宙也囊括其间了,给人辽阔高远和亢奋激越的感觉。右上角,一轮金色的夕阳喷薄万道金光,云霞推涌,波澜壮阔;左上角,一牙新月羞涩地发出清冷的光晕,单薄凄凉,寂寥苍空;下面,群山绵延,大海接天,好一派世界如此多娇的风景画面!再往下看,密密麻麻的人群,数不清的方阵,看不尽的铁甲,弓箭长矛,步兵骑手,进攻的,退却的,整齐挺进的,混乱溃逃的,琳琅满目色彩鲜艳的战旗,高低错落林立排列的帐篷,还有一旁的城郭,还有山边的城堡,以及废墟上大火熊熊!令人眼花缭乱、令人屏息的大战场面!不注意看会错过中景亚历山大策马紧追前面驾车奔逃的大流士!而且,画家还别出心裁,仿佛今天的连环画,他画了一帧木匾,红绸飘飘地悬在空中,上面工整书写: 亚历山大大帝打败大流士三世,并俘获其母、其妻、其子……画成九十年后,欧洲三十年宗教战争爆发。
一八年,拿破仑打进慕尼黑,见此画立刻心生欢喜,命令带到巴黎,随后就挂在了他的浴室中。拿破仑特爱洗澡,洗的时间还长,顺便就看这幅画,对战争和历史做长久的冥想。不过好景不长。一八一五年法国战败后,德国人立刻将这幅画又带回了慕尼黑,今天仍藏在Alte Pinakothek。对了,画中蓝白装是希腊人,红装或戴包头的是波斯人;夕阳代表西方,新月象征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