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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中国山水画: 大自然是一场永恒的祈祷

最古老的智慧告诉我们,万物皆有灵,中国山水画前后一千多年,成为这一智慧的印证。

大自然充满灵性,给画家以灵感;山水表现一种精神,让常人感到从容和坚毅。山峦连绵,巍然不移,默默见证沧桑,满怀耐心和信心,威仪中守护片片风景,直到地平线的尽头;溪水河流,快乐地兼程不舍昼夜,如不知疲劳的游牧民,不顾盼两岸美景,不牵挂水中的游鱼,压根儿就不想永远停留在一条河溪,更何况占据一方,企求永恒——这是人才有的奢求。山主静,宁静致远;水好动,忍受路途的遥远和暗礁险滩频频。前者的仁慈,后者的快乐,一定给画家无尽的启示。再看石头树木和田野村舍,知足于一方,毫无欲求地仿佛在进行一场永恒的冥想,永恒的祈祷。不觉得吗?大自然中的一切,本生就是一场永恒的祈祷,风霜雨雪,是它们祷告的语言,它们没有生死别离的苦恼,也没有时间和距离的煎熬,永远活在当下,永远置身于大道,坚守自己一体,呢喃自己的祈祷。也许它们还同情我们人类哩,可怜的人类,被那样多的欲望要求期待梦想所折磨、所追逐。

人,虽然出生在一个地方,人的心,却从来没有故乡,永远在奔波,永远在流浪,虽然我们说生命像河流,但却不如河流,我们没有真正的方向。涓涓小溪,进入河流,昼夜奔驰,奔向大海,而我们的大海在哪里,除了死亡这个唯一的方向?自然,大海,起先对我们充满希望,继而又对我们充满同情,向我们敞开怀抱,期望能够安慰我们,期望我们真正领会自然的沉默和自然静谧的祈祷,这,大约是中国山水画最精深的启示。

可是,我们人,只知道向自然索取,还不够,还要将贪欲导致的绝望发泄在对自然的肆意践踏上。今天,破坏自然已经成为无意识的习惯行为,资本让人心无止境的欲求,把小小地球搞得危机四伏,都是人的那些可怜幼稚的欲望。自然的万千物种完全可以养活所有的人类,可是,人心,并不那么想。为什么,心,总是在要求更多。古时候,我们的祖先在大自然中间能够找到生活的灵感和真谛;更远古时候,祖先的祖先能够从自然释读上苍为生灵播下的智慧。可是今天,当灵魂降生时,已经知道这是个日益腐败的世界,少有散失,自己也在劫难逃,侵染上腐败的病毒,也没有力气再来照顾智慧的种子,让它发芽成长结出美丽的果实。成长,这原本是做人的本分,但今天,人却为了鸡毛蒜皮忘了根本。

天光对大地的眷顾,大地以焕发多姿纷呈的美来回报。人呢?或许也应该思考某种回报。

我以为,山水画如永恒的祈祷,为了人,为了提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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