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环扣一环的紧密逻辑,换了是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光是想想就让我头痛无比了,如果确实是这样的话,那么一些疑点就完全可以解得开了,比如,我去他公司的时候,他明明说一直忙着抚恤死者家属,可他的办公室里却乱糟糟的一团,桌椅上落满了灰尘,根本就不像门庭若市的样子,比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防疫中心的地下室里,虽然说去看看苏楚这个理由可以说的过去,但又是谁透露给他知道的?要知道,苏楚的消息我们可是严格保密的;再比如,明明他已经受了伤,可当他看到我手里的创可贴时,却像见了鬼一般,逃命似的跑了,不是因为他的伤口不需要包扎,不是因为我们特殊的身份,而是因为,那块创可贴根本就不是他带过去的,而是他想要带走,销毁证据的,这块创可贴,正是他当时给周静的那块。
犯罪动机、犯罪过程都已经得到了还原,现在所欠缺的就是犯罪证据,一是我们能够证明,王总所有的投保最终的受益人都是他,这个洪叶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但以王总策划这场戏的智商来看,能查出来的可能性极小,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随时监控那些受益人的账户,无论如何这笔钱都会转移到他的名下,而且,相信这个时间也不会太久,因为他目前的财政状况不允许他等待太久,否则也不会如此急切地实施这个计划了。
第二个证据已经在我们手里了,就是那块含有狂犬病毒的创可贴,此刻它就躺在我的口袋里,只要把它交给魏蓬勃,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查出上面究竟包含了哪些东西。对于这个证据,王总当然会矢口否认,完全可以说我是在诬陷他,那个创可贴根本就不是他的,不过没关系,我们也没想用这个定罪,只不过是要验证我们的推断是否正确罢了。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总是出人意料,当我们赶到王总的家时,距离上面界定的破案时间也只有那么几个小时了,可王总的家里却是一片漆黑,显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我不由得一阵懊恼,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和他不期而遇了一次,他自然知道,我们如此谨慎地检查尸体,一定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怎么可能还等在这里坐以待毙呢?可恨我当时并没有反应过来,根本就没安排人监视他的行动。
“兄弟,借个火!”黑暗中,一个全身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有意无意地接近了我们,看着他那身装束,我甚至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病,大晚上的戴什么墨镜啊,他虽然是对我说话,可隐藏在墨镜下的眼睛却毫无顾忌地瞟向了我身边的叶子。
我悄无声息地快走了几步,刚好挡在了他和叶子之间,很不客气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吸烟!”
“她有!”墨镜男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戏谑般地看着我,伸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稍一用力我就感到肩胛骨传来一阵刺骨的疼痛,这一刻我也终于确定,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来找茬的。
与此同时,一只柔嫩的小手也按在了我的另一边肩膀上,让我本已轻浮的双脚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只是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我明白,我已经成了这两个人角力的中间物。
“王彬怎么样?”洪叶压低声音说道,似乎生怕有人在一旁偷听一般,我也大概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他大概是洪叶安排过来监视的。
“回来后就一直躲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甚至连灯都没开,不过这难不倒我们,大楼门口我也安排了监视人员,没见他出来过。”墨镜男大大咧咧地说道,手上继续用力,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膝都有些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我说你们两个,不用这么玩我吧?”我苦着脸说道。
“小师妹,几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彪悍啊!”墨镜男爽朗地一笑,松开了抓着我肩膀的手,我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洪叶的师兄,毫无疑问,他误会了我和叶子的关系,想要考察一下我是否能担负的起保护她的重任,话说回来,诚如他所说的,洪叶的彪悍程度,已经不需要别人来保护了吧。
“不对劲!”洪叶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墨镜男已经放开了我的手,放在我肩膀上的柔荑稍一用力,我便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一旁,要不是墨镜男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估计我会很没面子地摔倒在地了,但是洪叶却已经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啧啧,你这个样子,难不成准备将来吃软饭?”墨镜男尖酸刻薄地说道。
“我是她哥哥!”我不冷不热地说道,甩脱了墨镜男的手,大步向洪叶追了过去,这个墨镜男实在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冲锋陷阵或许可以,论到刑侦破案,技术恐怕连我都不如,以为只要王彬不出屋一切就尽在掌握了。
可实际上,王彬既然已经在做手脚的时候和我们偶遇了,就不可能不对我们做些防备,他躲在屋子里不出来,根本就是自投罗网。回想起他手臂上那条长的吓人的伤口,和他当时正在做的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很快浮上了我的心头。
事实证明,我的关于不详的预感往往总是很准确,当我们暴力地破门而入的时候,王彬正端坐在沙发上,对我们的闯入不闻不问。房间里没有开灯,但电视却打开着,不断变换着的画面映衬着他略有些惨白的脸庞。见识过狂犬病发作的我们不敢有任何的大意,洪叶举着枪,一步一步地向旁边的开关挪过去,而我则拿出了另外一把枪,这是洪叶为我申请来的,不同的是,洪叶手中的枪能杀人,我手中的枪却只能让人昏睡过去。
啪——
灯光大亮,我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可坐在沙发上的王彬却丝毫不为所动,事实上,他也不可能再动了。
看着他大睁着充满了恐惧但却泛着死灰的双眼,洪叶默默地收起了枪,走到他的身边,为他合上了双眼,无论他生前做过什么,人死为大,死不瞑目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王彬死的很奇怪,浑身上下除了白天在地下室里造成的那个伤口,再也没有其它的伤口,就是这个伤口,也早已经结疥,不可能给他带来致命的伤害,但他的皮肤却显现出了失血过多的苍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