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后面的人气急败坏,“你干什么弄我一身!”
白翌辰转过头看了看,这人个子不高,长的却挺粗壮的,皮肤黑黑的,还穿着一件粉格子衬衫,此刻却溅满了豆浆。
他很讨厌男人穿粉色的衣服,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又黑又臭的家伙,粉色的格子穿不出一点时尚,倒跟乡下小姑娘似的一身土气,便不再正眼看他。
“哦,不好意思。”
白翌辰转过脸,继续吃。
“一句不好意思就完事了吗?”
对方气势汹汹,不依不饶。
“又不是小学生了,弄脏了回家你妈还能打你屁股?”
白翌辰说。
他现在有恃无恐,完全不把这类人当回事。
几个人面面相觑,领头的粉格子见对方竟然完全无视自己,脸上很挂不祝
白蛟悄没声息的顺着白翌辰的胳膊爬上肩膀,然后立起脖子,伸吐的舌头尖正好能舔到粉格子的鼻头。
那人自然看不到白蛟,但却无端颤抖起来,他面前这个单薄苍白的青年分明毫无防备,但是背后却冒出一种阴煞的冷气。
“然哥去哪了?你俩最近不是总在一起?”
背后另一个戴眼镜的人开口转移话题,这人眼熟,白翌辰的记得他来宿舍跟老然汇报过帮忙点名的情况,老然好像叫他老三?
“不知道。”白翌辰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如果是找他,不要问我。我是真不知道,也找他呢。”
“你找他干嘛,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他就忽然不见了?”粉格子很不识趣的插嘴,冷笑到,“为女人内讧的吧,为了你那小公主吗?”
白翌辰吮了吮手指头上的油和豆浆,他有点奇怪为什么老然称呼晴晴的方法被这帮人知道了,这让他有点敌我不明:“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这嘛……”格子衬衫说,诡异的一笑,“你的事儿最近我们也有耳闻,挺有胆色的嘛。兄弟们就想结识结识,平时你跟然哥走得近,我们没机会巴结……”
他说着,把手放到了白翌辰的肩头,亲昵没觉出多少,倒是有点威吓的意思。白翌辰侧过头,却看到白蛟的身体正好穿过那人的手,它伸着红色的舌头,对那粗壮的手臂伸缩着,白翌辰看到一股淡淡的血气从白蛟的舌尖上拉伸出来,在粉格子粗糙的皮肤和白蛟莹白的身体间流动辗转,如同用一条红线牵连起来。
他脸色一变,猛将肩膀上那不规矩的手抖了下去,呵斥道:“别乱动,死了算谁的?”
听了这话,不明情况的几个人一愣。白蛟恋恋不舍的缩回脖子,它知道自己擅自吸取活人血气被主人发现,便讨好的蹭了他的脸。
“好了,你们的事我不想搀和。”
白翌辰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他有点明白了,学校里表面风平浪静的,其实这帮混混们暗地拉帮结伙,这几天趁着老然不在,就开始挖他的墙角。自己对这些事从来没接触过,只是没想到,才短短几天,他们竟然把自己的误认成老然的新臂膀了。
这也难怪,也就是从这学期开始,老然才像供老大似的对他寸步不离,吃喝全包,抓人帮他们点名和做作业,难得在学校溜达一会儿他还一惊一乍,像八爪鱼似抱着自己肩膀不松手,不被人误会那才奇怪了。
他心里暗暗无奈,没遇上这些事之前,老然在自己泡图书馆和打工的时候到底在做什么呀?
白翌辰喝了口豆浆,又补充道:“我不是你们圈儿的人。你们爱怎么闹,别扯上我。”
“别嘛,再考虑考虑。你也知道,然哥那人嘛,视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谁穿他衣服,他就断谁手足……”眼镜老三劝他,劝得牛头不对马嘴。
白翌辰撇嘴,他知道老然换女朋友换的勤快,吃埚占碗,来得快把他甩的也快,不过总觉得是为了面子和气派的情况多。老然虽然嘴里总惦记分妹子,其实如果真是白翌辰的女朋友,他不见得好意思下手。
这点上,他倒不多担心,自己不是赵一凯,何必那么没有信心呢?
想到这里,他不禁冷哼了一声。
越是没本事的人,越是像狗护食一样把想要的东西护得越紧,也不管是不是他的。
这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本来就没道理可讲……你自己没本事弄到白蛟,自己看不住女朋友,自己体质特殊灵力刚猛而后劲不足,自己嚷着除魔卫道但是一事无成,却把气撒在我身上……
真可怜……
想起赵一凯现在的样子,白翌辰不禁闭上眼睛,显得异常烦躁。
这几个没眼力价的家伙误解了白翌辰冷笑的意思,还以为是说到他的心坎上,继续喋喋不休。
“就是啊,苏晴晴可是不少人盯着追呢……你看你们不在的几天,连那个墨老师都对她……”
粉格子见缝插针,他着实不太会讲话。白翌辰一听到墨老师三个字,就感到有什么东西忽然在脑子里炸开了。他鬼使神差的站起来,众人还没明白要干嘛,他的右臂横向一轮,像颗出膛的炮弹般砸到粉格子胸口上,如同打到一个弹性十足的气囊上发出砰的一声。正好那人屁股后面就是个桌子,便像个翻板似的,竟然从桌面上滚了过去,摔到地上,桌椅碰撞伴随着他落地的声响,乱成一团。
还没容他起身,白翌辰就是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肚子上。
老然教过他,打架就要狠,打翻有什么用,狠狠补一脚才是真理。
他那时候还有所顾虑,而现在,却只记得“要狠”这个关键了。
果然对方立刻像只虾米似的弓起身,连一声喊叫都发不出来。
此刻,白翌辰的脑海中一片空白,直观的映射出眼前的画面,他觉得耳朵里嗡嗡响着,如同被闭塞了各种感觉,他只想把眼前这个矮胖子狠狠打一顿,看着那件恶心的粉色格子衬衫就想把它,连同穿在身上的人一起踩进地里面去。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他的全身燃起灵气,然而发烫的右手没有祭出斩妖剑,却冒出数只蛇蛊,如同黑色的诅咒在周身徘徊缠绕,整个教室的温度都下降了许多,如同一个阴冷的墓园。
这几个人想要帮忙围攻,但是见白翌辰现在的样子,虽然病怏怏的,动起手来颇有老然打架的风格,一击撂倒一个的话,他们可完全不是对手。
而且距离太近,他们虽然看不到蛇蛊,但阴邪之气已经侵蚀到他们的身体。竟然隐约看到,白翌辰的背后似乎有黑色的蛇影在晃动着,密密麻麻,像数条触手。眼前这个人,已经瞬间从一个冷漠的人变成了残忍的兽,连那双眼睛都闪烁着寒冷的光。
“鬼……有鬼!”他们吓得退了几步,噤若寒蝉,瑟瑟发抖,大门在白翌辰的身后,可是竟然没一个人敢穿过他的身畔,只眼睁睁看着粉格子在地上翻滚。
“闹什么,要打架都出去!”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尖细的喝骂,白翌辰感到那声音就像一把小针,噗的一下将他被糊住的耳朵刺通了。
他猛然收住脚,转过头来。
一个女生叉着腰站在门口,漂亮的小脸上气鼓鼓的,长长的双马尾辫打着卷,随着她有些急促的喘气一蹦一跳。
“晴晴……”白翌辰仿佛一下清醒了过来,快速撤开几步,站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甚至低下头去,完全成了一幅可怜的受害者模样。他说不清这下意识的动作是想掩盖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是试图连晴晴一起当作透明的空气,毕竟自己暗暗发誓过,在一切平息之前,不去再找晴晴的,没想到竟然又撞在一起,难道她也选修了同样的课程吗?
她……她到底看我做了些什么呀!
白翌辰顿时无尽的懊悔起来,就像自己干坏事后被一贯以为他是好孩子的长辈发现似的。
“闹什么闹,这次遇上硬茬了吧,活该!”
苏晴晴提着兔子外型书包,走进了教室,看着那在地上滚来滚去的人:“还不把他带去医务室看看?杜然哥才几天不在,死胖子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吧。”
白翌辰虽然知道苏晴晴性格外向,但没想到他们还挺熟络,不禁额头上开始冒汗。这一分神,灵气立刻收起,连同乱窜的小蛇们也一起缩了回去,只剩白蛟盘上他的肩头,缩起脖子,装成个围脖的样子。
那几个人连连应着,七手八脚的把粉格子架起来,忙不迭跑了。
“唉,大早晨的真是影响心情。”苏晴晴叹息了一声,把撞得七扭八歪的桌子扶正。
白翌辰不吭声,坐下来又开始拨电话,当然仍旧是拨不通的。
谁料,苏晴晴溜达了一圈,竟然来到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他们上课用的长桌,可以挤坐三个位置,不过因为人少桌多,两人坐一桌也是常有的。
他紧张的瞟了眼周围,发现偌大教室只有他们俩,他不知道苏晴晴想干嘛,是不是还记得自己。他甚至不敢轻易打招呼,生怕会触动对方被封存的记忆,又令她痛苦。
“介意我坐这里吗?”
苏晴晴问。
“嗯,你随意。”
白翌辰说,他尴尬得紧,便又拿起剩下的两个包子往嘴里塞。
苏晴晴身上有着蛮好闻的甜味,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画什么妆带的味道,好久没闻到过了。这样近的距离,甜味一个劲往白翌辰这边飘,和包子的猪肉大葱味混合起来,怪怪的。
他噎得够呛,好不容易把早饭消灭干净,便叉着沾满油和豆浆手指,想找张纸来擦擦。这个念头刚动,一张印着花的纸巾就从旁边递了过来。他自然知道是谁,便用双手接过来,像接圣旨似的,随即翻起眼睛看了看给他纸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