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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不爱拉倒

一个曾经的学生发信息给我,老师,我看《青年博览》上您的《华丽转身》了,真的是您写的吗?

我觉得好玩,我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说,若是,您能告诉我您当初为什么写它吗?是不是自己亲身经历?

这话把我问住了。

我没有这样的经历。

我记不起当初为什么写它。

总觉得爱与不爱,是件非常干脆的事。看着红尘里那么多恩恩怨怨,有时很急,恨不得替了别人去大叫一声,不爱拉倒,且放手罢!

爱是一件极自尊的事,是有尊严的爱。你爱我,我爱你,是两情相悦,而不是一方求着另一方。没有你,也许生活不一样,但绝对不会活不下去。又也许,会活得更好的。我想起《乐府》里的《上山采靡芜》,那里面一个女人被丈夫遗弃,日子没有过不下去,她照旧过得活色生香,我是这样想的。不然,她在下山途中,逢到旧夫时,哪有胆量去问,新人复何如?而旧夫的回答,简直让人心花怒放,竟是一句新人不如旧。呵呵,瞧瞧,没有了他,她可以活得很好,没有了她,他却是一脸沮丧。报应哪!我简直认为那个女人是故意的,她是故意在下山途中遇到旧夫的。她就是要让他看看,她是何等灿烂哪。让他把肠子悔青了的。

这样的女人很可爱。

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我很喜欢:当别人对自己不好的时候,自己一定要对自己好。所以,爱不是犯贱,当爱情背离的时候,没必要死缠烂打,搞得自己憔悴伶仃,一副怨妇怨夫的模样。要能大着气儿对着那远去的背影说一声,不爱拉倒!是的,不爱拉倒,我还可以爱自己。

学生说,他有四年的感情投入,与一个女孩相爱。原本在深圳有一份不错的工作,月工资六千,还说得过去。但女友要他买房买车,于是他辞了工作,跑到上海,跟人合伙做软件生意。但做生意不是立竿见影的事,钱哪那么容易赚呢?他与女友的感情,便渐渐疏远,他拼命拉也拉不住,为此,他很痛苦。他问我,老师,怎样才能多多捞钱?我问,要那么多钱买爱情吗?他长久沉默。我很“残酷”地说,这样的爱情,不要也罢。

爱情与物质融合在一起,也许没错,但这样的物质爱情,并非每个人都要得起的。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爱情配别墅华衣是一种,但更多的,却是草根的,凡俗的,是一日三餐,是偶尔逛逛街,拣打折的商品买,买得心满意足。

学生听懂了我的意思,他笑,说,所以,我觉得您的《华丽转身》好,及时敲醒了我,我也要华丽转身了。他已办好去日本的签证,准备到外去吃三年苦再回来,好好工作,好好爱。

请先离婚了再来说爱

寂静的夜里,雨的街头,陌生的女孩给我打来电话,她自称是我忠实的读者,对我倾诉她的情感故事。

故事俗套得从一开始,就望得见结局,她爱上了有妇之夫,单纯的小绵羊似的,一头坠进他绿色的陷阱里。

他是一家报社的编辑,她是一个文学爱好者,因为稿件的往来而相识。这样的相识,多与烟尘隔绝,空灵唯美。女孩很留恋地跟我回顾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是一路的花好月圆。

女孩再三说,她不是一个坏女孩,她根本无意于破坏别人的家庭。最初的最初,她没想过要去爱他。是他,口口声声说与妻子再无感情,说要离婚,说她才是他的最爱。她信了。他开始频频出现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作出追求的姿势,和她出双入对。她的朋友,起初并不看好他,她是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孩,身边追她的男孩多,随便挑一个出来,也比他长得好看。然他,有的是一往情深,对她关怀得无微不至。朋友们反过来说她有福气,遇到这样一个好男人。

他的婚却一直未离,女孩一次在街上看见他和妻,有说有笑的,竟是琴瑟相和的两个。女孩的心上,像被生生插了一把刀,这个时候,她怀孕了,他却避而不见。好不容易见着了,他一句,我现在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了,我不爱你了。

曾经的所有,在这一句里,是烟飘过云散去。女孩痛不欲生,爱与不爱,都如潮水,来得急,退得也急,这算怎么回事呢?她不住地反问自己,是不是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好,让他不爱了?

你说我该怎么办?曾经那么多的好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女孩问我。

我“残忍”地说,你那不是爱情,是游戏。你别再作贱你自己了,忘了你与他发生的所有,彻底地、干净地忘掉,重新来过。纵使他现在肯回头了,你也不要回头,因为,他根本不配拥有你的爱。

这种爱,一般都难成善果。痴情女孩,碰上已婚男人,除非她是修炼千年的狐仙化身,否则,真的不是他的对手。他对付女人的一套,早已轻车驾熟,什么时候表情,什么时候表意,拿捏得十分的准。她有几颗心经得起这样的“好”?更何况他还会装出一副婚姻不幸的模样,沧桑得让人忍不住想揽了他的头入怀。女孩于是不管不顾爱了,把他当作生命中的真命天子,把自己当作拯救爱情的天使,怀了这样的使命,如飞蛾扑火,一路向着爱情飞扑而去,焉有不被伤的道理?

我不是不相信已婚男人的爱,那或许也是真的,他爱她,一时的意乱情迷,总是有的。只是那些爱,都是纸糊的花朵,看着漂亮鲜艳,却经不起岁月的任何汰洗。他若真的想爱,为什么不先离婚了再来谈?凭什么他可以坐守围城,再伸出一只手来,招揽城外的春光?爱情是平等的,是坦诚的,是给人安稳,而不是花非花雾非雾。所以,面对已婚男人的示爱,明智的女孩都应该说上这样一句:请先离婚了再来说爱。

没有一种爱情不受伤

女人爱上男人的时候,已有一个家。婚姻正四平八稳着,无浪,亦无波。偏偏女人,骨子里浸淫着浪漫——女人是个,写字的女人。某一天,她突然与男人的文字撞了个满怀,立即醉倒在它里面。

相识成了必然。他们日日在网上用文字缠绵,情也深意也切,是相见恨晚了。女人一头沉进去,再找不到回头的路。爱的风景,处处碧绿,是春风绿遍河两岸。

长厮守的话,说过一遍又一遍。他们相见了。他轻淡的一笑,都能让女人的心,婉转了又婉转。她说,今生我要跟你在一起,永远的。他的眼神四处飘移,说,好啊。

这便是承诺么?女人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为他,抛却多年婚姻,还一个纯洁的自己,等他。等来的,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而是他的游离,还有捉摸不定。一颗心,终于被伤得千疮百孔,痛得无力承受了,她作了永远的逃离——爱也好,不爱也罢,她统统不要了的。包括,她的生命。

一场爱情,她换来的是什么?香消玉陨,她化作天国的白莲花。他却连悼念都不肯给的。他的世界里,不愁没有莺歌燕语。她若有知,会不会悔?

女人我认识,梳两根长辫子,垂于胸前,清纯的模样。她曾在我博里的一篇爱情故事后留言:“世上有这样用情至深的男人吗?有这样还之以情的女子吗?没有的。有的,只是梦中的一个影子。”想那个时候,女人的心,已生绝望了罢?我想起一句话:“你是早就不喜欢我了的。”这是张爱玲在胡兰成一再背叛,再也无力挽回当初的恩爱时,伤心至极的告别语。我无法释怀。恨恨。既然她早知他是不喜欢她的,为何还要舍了自尊去等,去守?女人对爱,在失望时并不知收手,总要等到绝望,才明白,所有的付出,原是不值得。

有点文采的男人,多半多情。且会用情。古时落难公子,大抵会相遇痴情女子。这时他一无所有,除了满腔的血,还有一颗能爱的心。干脆,或索性,爱个痛快吧。于是情诗写到手发麻。这时,爱情是男人的避难所,而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爱情,是一座闪着金光的宫殿。于是女人一头坠进去,身外的世界,都可以不要的。就有了寒窑苦守的故事。却不知,在这样的背景下产生的爱情,多半难成正果。戏文里有变心公子,最后浪子回头,凤冠霞帔地娶了落难时相遇的女子。可那是戏文,且中途还有背叛那一节呢。现实里多半的情况是,爱情可以共苦,却不可以同甘。所以,他日发达的男人,十有八九都会变心。

这样说,未免让人绝望。到底什么样的爱情才能天长地久?我以为,是平等。爱情不是你对我的施舍,亦不是我对你的施舍。不管爱到什么程度,都不要忘记,还有一个自己,是要自己好好爱的。纵使他日他背叛了,你也不会山穷水尽,还可以光彩照人地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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