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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母女同入同盟会

一见精卫痴情终身

这是一个已经被历史定论的女子,也曾经在找回历史真相的笔端复活。有人认为她是刁蛮凶悍的母大虫,也有人认为她是一个刚毅而又痴情的女豪杰。伴着一个遗臭万年的“汉奸”丈夫,她的名声,自然也很难留香后世,甚至还得背负“罪魁祸首”的罪名。只是,剥开历史的重重迷雾,只在生活中还原一个痴情女子,也许,也许,会更有意思。

话说当年,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南洋的阔小姐,出有宝马香车,入有佣仆侍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一种生活的常态。本来像她这样的出身,像这样的生活境遇,该是腐朽着、奢侈着、骄横着,过完自己无忧无虑的人生。民国时期,不乏这样的大家闺秀。可她偏偏喜欢读宣传革命的报纸,特别是《民报》上一个叫精卫的人写的文章,更是让她感觉茅塞顿开、舒胸畅意。

笔墨文字上的崇拜,还只是思想的波动,及至见到精卫本人,这个阔小姐,对精卫,已经发展到了感情的倾慕和依恋。在报纸那一端时,她想象中的精卫,该是一个白发苍髯的老者,可从报纸中走出来,走到大街上做宣传时,她赫然发现,他居然是一个玉树临风、清新俊逸的潇洒青年,还是一个出口成章、妙语连珠的进步人士。

不用说,在这样一个要才有才、要貌有貌的青年面前,她是立地成“痴”了。正是石榴花开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时节,世界呼啦啦在她面前展开了一面大旗,举旗的青年,成了她的心之所向。

她成了他的超级粉丝,他在南洋各地宣传革命思想,她就亦步亦趋,伴他左右。他在台上高声呐喊,她就在台下积极响应。他在台上受到质疑,她就首当其冲,与质疑者口舌不休。他成了她的青春,他激活了她的人生动力。

他需要这样的互动,需要这样的支持,然而,她给他的,可不只一个孩童对革命的向往,更是一个少女对感情的倾注。她要他成为她的一生,这,是他难以承受的。

早在参加同盟会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革命家,是不能成婚的,因为革命必然伴随着牺牲,而牺牲就意味着对爱情的不能忠守,将爱人置于不幸之地。因此,他和家里的长兄断绝关系,同时,也拜托长兄,与遵兄命成婚的刘氏女子解除了婚约。

他执着于自己的选择,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痴情少女而改变。但是他不忍伤害她的热情,只是一味冷淡着,希望时间能慢慢冲淡她的一见钟情。

然而,她并非毫无见地的美颜控少女,对他的爱慕,对革命的衷情,让她在小小年纪,就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偷偷加入了同盟会。

本来,她以为这样,可以迅速拉近她和他的距离,慢慢软化他的冷酷无情。然而,不久,他就远走新加坡,连个音信也不再相传。

她自然不甘心爱情还未出巢就铩羽而归。他的冷淡,反而坚定了她的热情,她决定把自己加入同盟会、追随汪精卫的想法,告之父母。

其时,她已有婚约,对象是与她两小无猜的表兄,虽然是媒妁之言,但订婚时,她并没有任何反感。如今悔婚,别说对方会感觉不快,就是父母,也一定大为震惊。

果然,父亲勃然大怒,严厉斥责女儿,还苦口婆心地劝服她:你是千金之体,不能做一个亡命徒,更不能和亡命徒谈什么感情。尽管他也是一个革命的积极支持者,还是同盟会的主要捐款人,钱,是身外之物,可是,一旦涉及到女儿的生命和人生,他就难以再洒脱地解说革命。只是这样的矛盾,却被她当做话柄,她指责父亲虚伪,指责他并非真正喜欢进步,并且坚定地反抗:嫁人就嫁汪精卫。

眼看父女俩僵持不下,母亲只好从中劝解。可是劝父亲劝不动,她知道,他也是用心良苦,劝女儿也劝不了,她也知道,女儿一往情深。用心良苦和一往情深几乎无法衡量,一个,一定是将保护进行到底,一个,肯定要将爱情演绎得有始有终。

母亲左思右想,只好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她要亲自见识一下同盟会,亲自看看这个女儿自己选中的未婚夫,然后,再做决定。

卫月朗与女同入同盟会

陈璧君的母亲名叫卫月朗,是广东人。对同盟会和革命略有耳闻,对一些见之报端的革命思想,也颇为信服。因此,当女儿和夫君为同盟会而争论不休的时候,她就提出了亲自见识一下同盟会的要求。

陈璧君的父亲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说服女儿,只好同意了妻子的这个办法。他以为,女儿之所以加入同盟会,不过是一个少女的情痴行为,只要大人出面,把同盟会的虚伪面目揭开,或者,至少把亡命徒的命运讲透,孩子自然会慢慢看清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是这样盘算,谁知这一招却是损了夫人又伤心肝。卫月朗这一去,适得其反,不但没有劝阻女儿离开同盟会,反而自己也加入了同盟会。

母女俩风尘仆仆,从马来西亚赶到新加坡。这一路上,陈璧君自然不会放过对母亲的侵入式说服,而母亲呢,则只是微笑着不为所动。一个少女对革命的理解,大概总脱离不了理想主义的纯情。而一个经历过万水千山的女人,自然不会把一个尚未明了的问题,看得过于简单。

及至到了新加坡,孙中山先生亲自为卫月朗接风,卫月朗也亲耳聆听了一个革命党先驱对革命的解释和说明。他并没有滔滔不绝,然而她却听得心悦诚服。尽管很多地方,她可能一知半解,但至少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伪君子的野心抱负,更不是一个亡命徒的乱政暴动,这,该是一个全新的思想冲击,这,必将会在中国引起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潮躁动。

她已经年过半百,却对一个全新的世界充满了少女般的向往。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决定,她也要加入同盟会,和女儿一起来完成一种思想的传播。

看到母亲也有些痴狂的样子,女儿偷偷笑了。母亲加入同盟会,那就意味着认同汪精卫。她不用再顾虑父母的阻挠,反而要一心为得到这个男人而努力。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他,就是那个“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壮士,那么她也要跟着他一去不复返。

汪君刺杀摄政王

既然已经得到了母亲的默许,陈璧君也就毫不避讳对汪精卫的追求,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他说到哪里,她也随之唱到哪里。一个是激情似火,一个却冷酷如冰。一个少女,纵然再怎么相信自己的感情,此时也未免泄气。她当然不会打退堂鼓,只是有几分迷茫,到底该怎样做,才能打开这个男人的心房?

她在琢磨着着怎么让爱情开花,而他则在琢磨着怎么打开革命的局面。

同盟会刚建立初期,热血青年豪情万丈、意气风发,准备一举推翻清政府的统治,可是在经历了几场失败的战役后,革命士气陷入低迷。有方向,却没有力量,有抱负,改革却不痛不痒。为了激励士气,为了壮大声势,汪精卫决定实行刺杀计划,但求一死以光大革命意志。

刺杀的对象是摄政王载沣,载沣即刚即位不久的小皇帝溥仪的父亲,是清政府举足轻重的人物。除掉此人,必将会引发全国性的革命。他,要舍得一身剐,去把皇帝老爹拉下马。

此一去,不是凶多吉少,而是有去无回。正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可不止他一个,还有黄复生、喻培伦。当汪精卫找到这两个人时,他们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此事。英雄赴死,言语之间,却没有悲歌凄切,只有壮怀激烈。功名都是尘与土,不行八千里路,也能看云和月。

陈璧君,是唯一的一名女成员,这可是经过几番唇枪舌剑,又不惜使出执着纠缠的招数,才换来了任务。和所有的人一样,她也是豪气干云、怒发冲冠。有人半揶揄半忠告:你有大英帝国的护照,真要有事,你只要亮出护照就好。

此时的她,正是一腔的豪侠,准备探虎穴、入蛟宫,仰天长啸,嘘气成白虹,哪里受得了这样不轻不重、不干不脆的策略。是壮士,就要有“一去不复返”的决心,是豪侠,就不惧生死不留退路。她立刻掏出护照,将其撕了个粉碎。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惹得风云雷动,这几个不惧牺牲的英雄,也为之变色了。汪精卫,看向她的眼神,更是满满的敬重。她不要他的敬重,敬重她的事,留给别人去做,她需要他的柔情,需要他的爱情。

举事之前,她找上他的门来,不为别的,既然此一别,就是生死之界,那何不让爱情留在此生。她要他要她,他却不能不能。女儿多情,男儿热血,正是难解难分。

然而,革命事业并不像想象中那样顺利。还没等刺杀计划完全展开,事情就败露了。陈璧君、喻培伦安然脱险,但汪精卫和黄复生却暴露被捕,刺杀方案彻底宣告失败。尽管如此,刺杀计划却大大刺激了民众,并成为街头巷尾的热议内容。

狱中的壮士,豪情不减,对审讯不屑一顾。狂奔的烈马,疾驰的飞箭,既然已经发端,就绝对没有道理回还。

人生莫大于死者,一人死,能激励万人生,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结束,更具有开篇的意味呢?那时候的他,是百分百的豪杰,那时候的她,则心似千千结。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千丝网,中有千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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