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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朝结缘守终生

延安窑洞小婚礼

重来故人再相见,莺啼啼不尽,杨柳又春风。胡宗南终于决定结婚了,也许,他受够了黄昏落日昏鸦的枯寂和寥落,也许他对叶霞翟的感情已经浓情至深,反正,那个时刻,他终于决定和她长相厮守,再也不用两地相隔,再也不用鸿雁传书。

那一年,他51岁,她34岁,他不再青春年少,她也已是半老徐娘,然而有什么关系,那份浓厚的感情,经过这段时间的酝酿,更加醇香可口。岁月的磨砺,磨损的是维持场面的虚情假意,年岁的增长,积累的却是夫妻共融的感情秘籍。

按照胡宗南的意思,婚礼一切从简:一间窑洞,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即可。男人就在此地,而女人却还远在南京,不过有什么关系,一个电报就够了。此时的胡宗南对此格外自信。十年恋情,一朝修好,来得突然,却又绝非偶然。不管是对他来说,还是对她来说,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果然,男人粉刷的墙壁还没有干,女人已经飞来团聚。

参加婚礼的人,也仅限于身边的几个朋友。一桌菜,几杯酒,加上三两好友,还有两个大红蜡烛。蜡烛燃起,人们才恍然大悟:将军,这是在结婚!简简单单的场面,却抹杀不掉郑重其事的宣告:前生注定,今生相守,永结同心,天长地久。

胡宗南对这一切已经深思熟虑,而叶霞翟却还恍如梦中。昨天,她刚刚接到催婚的电报,今日,就已经坐在窑洞中,成了新娘子。那大红的“喜”字,冲击着她的视觉,搅乱着她的神经。这个字,不知道在梦中出现了多少次,如今它终于出现在现实里,可一切为啥好像更加不真实。听着朋友的祝福,看着满面红光的他,这种感觉,就更加莫名,她想哭,然而,她终于没有哭,这不该是哭的时候。

然而她又笑不得。婚礼结束第二天,她就又被丈夫打发回南京。她不理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暂停的瞬间,只是向婚姻报到吗?她又理解,他是军人,战场上容不得儿女闲情。她自有对自己的解释,人还是那个人,来的时候,他,是她的恋人,回的时候,他,已经升级为他的夫君。看似一个点顿,实际上却是一场升级。在飞回南京的飞机上,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个在战场奔忙,一个在后方哺育

刚刚结婚,马上就分别,即使作为一个铁血战士,胡宗南也依然与娇妻难舍难分。然而,他攻下的延安,只是一座空城。不管他怎么夸大粉饰,不管蒋介石对他进行了怎样的肯定和信任,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对这个结果感到心神不定。毛泽东到底打着怎样的算盘?延安是否象征着真正的胜利?

这些疑点让他坐立不安,也让他感到空虚。和叶霞翟的闪电式结婚,是他的一个策略,当然,战场上应用的策略。他爱她,所以娶她,可他不得不利用她,因为他需要营造一个祥和的局面,他需要举办一场胜利的歌舞宴会。而婚礼,可以不动声色地把这两件事巧妙地完成。

筹划不能算不高明,但结果并没有让他稍微安心。不管是胜利的象征,还是落入陷阱的征兆,都不可避免的,需要更大更激烈的战争的印证。他必须要做好准备,迎接这场前途未卜的较量。因此,他才不敢也不愿让叶霞翟留在自己身边,和自己一起承担这个风险。

再说占领延安的国民党,情绪高涨,蒋介石“一年之内消灭共产党”的叫嚣,似乎成了一个可见的目标。在这样的大形势下,胡宗南也慢慢地神醉了。毛泽东只能在陕北打打游击,而他现在可是占领了共产党的驻地延安。他的精神也慢慢亢奋了,他的血液也开始沸腾了。这该是他创造奇迹的时刻,不久的未来,他的名字将伴随着一场或者几场战役永载史册!

经常来探望丈夫的叶霞翟,看到丈夫对战局如此笃定,她也就更加安然。那未来的蓝图,属于夫妻二人的蓝图,可不只是一个家庭的空间,那将是一个广大的疆域。那里,不只有他们健康的儿女,还有他们事业的巅峰。

不久,叶霞翟就给胡宗南传来喜报:在南京鼓楼医院,她平安诞下一子。五十多岁的胡宗南,终于升格做父亲了。她兴奋地告诉他:你只需要坚守你的战场就好,至于我,一定会为你守好家这个战场。

叶霞翟的战场,也并不轻松。她是一名大学教授,她也是一位育子新人,她既不能抛开她的学生、事业,也不能怠慢儿子。这虽然没有炮火硝烟,可也时不时地让人焦头烂额。偶尔,她也会莫名其妙地发火,或者像机关枪一样说几句抱怨,可她还是选择一个人坚持,一个人战斗,一个人,完成自己的人生任务。

战事失败退守台湾

老来得子的胡宗南,脸上却少有喜悦之情。耳边炸响的,是炮火的声音,鼻子里闻到的,都是硝烟的味道。战事不断升级,他却没有像想象的那样攻无不克、战战报捷,反而是惊险不断、败象渐现。

羊马河一战失败,蟠龙一战,失败。延安,失守,退出西安,转移到重庆。蒋介石又来命令,要占据西昌,稳住局势。可是没有粮食,没有子弹,没有补给,甚至没有多少士兵,胡宗南纵有一身本领,有一脑子的谋略,能拿来做什么呢?他能做的,就是苦守,挣扎,能量渐行渐弱,激情反而逐渐高涨。

1950年,已经退到台湾的蒋介石看到大势已去,就派来飞机接胡宗南。蒋介石的目的,给他一个生的希望,但飞机的到来,给他的却是彻底失败的绝望。叶霞翟早就退到台湾了,儿子也跟着退到台湾了。她们殷切地等着他,可他不想走。因为这一走,不是走向幸福的家庭,而是走向永无转机的深渊。将士们几乎用绑架的方式,才把他送上飞机。

台湾,就在脚下,夫人、孩子,就在眼前,然而,他自己,却飘走了,飘到那曾经的战场上,飘到那曾经的指挥部。硝烟的味道,居然如此诱人,血与火的洗礼,居然这样让人振奋。

叶霞翟明白,胡宗南还是难以接受战事失败的现实,难以接受蒋介石拒不接见的现实。她也明白,此时的他,有一千个理由要说,他有一万个策略要去实现。可是,他已经从一名军事统帅,变成了一名军事顾问,军权,成了过往的一个符号。

胡宗南的日子不好过,叶霞翟的未来也自然成了未知数。一个呼风唤雨的英雄,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败将,这落差,给人的刺激,绝非一般。然而,她爱的,已经不是他英雄的名号,他已经成了她的亲人,不可替代不可更改的亲人。叶霞翟很清楚:以前,他是她的依靠,现在,她,必须要迅速强大起来,因为她要做他的依靠。

在可以相忘江湖的时候,他们选择了牵手,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相濡以沫了,只剩下相濡以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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