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毒死儿子

因为两位公主的事情，皇太子李弘的行为还是惹怒了武皇后。

弘儿为了义阳、宣城二公主，竟与亲娘反目，将来他登上皇帝宝座的时候，又将怎样呢？到那时，还能听他这个母后的话吗？不能，决不能。那么，朝廷上的众臣还会听自己的话吗？当然不能。

怎么办？

废了他？

不行。如果废了弘儿，群臣又将怎样看？不是不可废，而是不能废。

不废吧，弘儿又不听话。

不行，得找弘儿好好谈谈，等谈过以后再决定办法。

武则天特意在第二天退朝后，将李弘召进后宫，遣走宫女与太监。母子二人密谈。

李弘仍有对抗情绪，所以一路上没与武皇后说一句话。在宫内坐下后，他仍不发一语。

武皇后先问道：“弘儿，你说，母后待你如何？”

“很好。”李弘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弘儿，你今天是什么身份？”

“皇太子。”李弘面无表情。他是抱定了决心，你问我就答，如实回答，你不问，我决不说一个字。

“你几岁当上皇太子？”

“不知道。”

“你四岁就当上太子，你可知道你这太子是怎么当上的？”

“不知道。”

“在你当上太子之前，已有太子，你可知道？”

“听说过。”

“是谁？”

“大哥李忠。”

“你可知道，娘为了让你当上太子，费尽了心血与精力。有多少个夜晚睡不着觉，昼夜都在想办法。最终才如愿以偿。”

“就让大哥当太子好了，何必废了大哥又立我呢？反正都是李家的人，又不是外人。”李弘仍面无表情，说话也是直来直去。

“不一样的。”

“一样。”李弘坚持道。

“你可读过七步诗？”

“读过。”

“曹丕与曹植是亲兄弟，他们的故事你当熟知。”

“大哥不是曹丕，我也不是曹植。”

“名姓虽不一样，地位都是一样的，后果亦将一样。古往今来，兄为皇上，诸弟为王，兄杀弟之事，史书不绝。你读史甚多，当熟知之，为娘不用多举例，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同父同母之兄与弟尚且杀戮不止，何况你们哥几个与庶人忠又非一母所生呢？娘是为你们哥儿几个着想啊，娘的苦心你却不理解，真让为娘伤心。”武皇后说着流下泪来。

李弘见娘在流泪，而且已看出确实伤心，尤其是她后面的两句话，是带着哭音说的。他被感动了。他道：“母后，你不必伤心了。儿臣确实不理解母后的良苦用心。”说着话，站起来，走过去，掏出手帕，给武皇后擦眼泪。

武皇后抓住弘儿一只手，破涕为笑。她道：“弘儿，只要你理解为娘的苦心就行了。只有你当了皇上，你的三个弟弟，一个妹妹才能平安地过一生。如果，忠、孝、上金或素节当了皇上，你们哥几个的小命就朝不保夕了。”武皇后边说边捏紧了李弘的手。

李弘疑惑地道：“不会吧，曹丕不是没杀曹植吗？”

“那是七步诗救了他。你已二十多岁了，已是娶了妻的人了，不要太天真了。”

“母后，儿臣还是不明白。”李弘不敢肯定地道。

“什么事不明白？弘儿说出来听听。”

“母后，之前何以那样对待义阳、宣城公主二位姐姐呢？”

“你已知道义阳与宣城乃萧淑妃所生。”

“儿臣知道。”

“萧淑妃曾与王皇后勾结，行魇魔之法，想害死你的娘。那时候，娘还是昭仪的身份，你还小。如果她们的邪术得逞，你娘早已死了，你也就成了无母的孤儿了。”

“可是……”李弘没有说下去。

“可是什么？你也许要说，两个弱女子，不会把娘怎么样，是吗？”

“是的，儿臣以为义阳、宣城二位姐姐是不会加害于娘的。即使她们有心，也无力办到。何况，儿臣见二位姐姐很善良的。”

“弘儿，你又错了。死灰尚能复燃，义阳、宣城得势之后，也会东山再起的。那时，你我母子将死无葬身之地。”

“不会吧？”李弘仍不相信，他道，“她们真的会造反？”

“驸马造反的还少吗？远的不说，房遗爱就是驸马。如果，义阳、宣城嫁了房遗爱那样的人，不会怂恿夫婿造反吗？”

“母后，儿臣还是不明白，义阳、宣城二位姐姐所嫁之人，就不怕他们造反了吗？”

“当然不怕了，他们手下无兵，手中无权，怎样造反呢？就算我心狠，就算我以前迁怒于义阳与宣城二人。可我对你们还是爱护的，这你总不会否认吧？为母亲的没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吧？”

武皇后见李弘不说话，她又道：“弘儿，你说句良心话，我对你们还是爱的，对吧？”她的声音不高，又充满了温情。

“不！”李弘仍是原先那种样子，又激动起来，“你只爱你自己。忠大哥是怎么死的？他被囚在黔州，一个被看管的人还会造反吗？长孙舅爷是怎么死的？他已被流放，手中无兵无权，被士兵看押着也会造反吗？太监王伏胜，仅是一个连宫门也不出的太监，他会造反吗？可他们都被杀了。还有人说，蓉儿妹妹是你下毒害死的，却又嫁祸于武惟良、武怀远两位舅父。武元庆大舅、武元爽二舅为什么死在边远的外州？这些不都是你的亲人吗？你为什么不爱他们，不爱也罢，又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始终不明白，我自己也无法解释，我……”

“住嘴！”武皇后一声断喝，同时，伸手打了李弘一个嘴巴。

李弘从椅子上站起来，他没有抚摸被打疼的嘴巴。他瞪起双眼，直盯着武皇后，一字一顿地道：“母后，只有无理的人，讲不出道理的人，才动手打人。你的心太狠了。你口中说爱我，你这个嘴巴就证明了，你只爱你自己。凡对你有一点不利的人，凡影响你一点利益的人，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你的亲人也好，仇人也好，你都要用毒辣的手段对付。你可以打我，还可以再打，但打是打不出道理的。凡事应该以理服人，不是以巴掌服人。”

李弘说完，对母亲连招呼也不打，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自从母子二人谈话不欢而散，武皇后连日生气，面上没一点笑容。她身边的亲信宫女与太监连大气也不敢出。

宫内还是有人触犯了她。

其实并非触犯她，她不过是借机出气罢了。

周王显——武皇后的第三个儿子，有个妃子姓赵，为了一件小事，她顶周王显一句，只说了一句：“你让母后杀了我好了。”

事情传到武皇后耳中。

武皇后被李弘气得一肚子气，正无处发泄，即令太监用刑杖打死了赵氏。

武皇后虽杀了一个赵氏，气仍未出尽，旋即于早朝发下诏旨：

“把王上金于澧州安置。”

“雍王素节于振州安置。”

虽将上金、素节罚外远州，气仍不出。武皇后在考虑，该如何对待李弘了。这样的儿子，能继续让他当皇太子吗？如果有一天他当了皇上，自己肯定一点权也不会有了，自己的主意他也不会听了。那么该怎样处置呢？

关于怎样处置皇太子李弘的事，让武皇后大伤脑筋，废了吗？什么名义呢？如果废了太子，群众的口碑一定对她不利。那么到底怎么办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办法终于被想出来了，只是对武皇后自己来说，太残忍了一些。

这一天，李治与武皇后吃过晚膳，正在闲谈。突有一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跪奏道：“启禀天皇天后，皇太子……皇太子……”

李治与武皇后忙急问道：“皇太子怎么了？”

“他……”太监匆忙中却说出个他字。

“皇太子他怎么了？”李治怒道。

“不……不好……不好了……”

李治与武皇后不再问，立即率人赶赴合璧宫之绮云殿。

太子为什么不在东宫，而住到了合璧宫的绮云殿？

原来，太子李弘今天身体不适，李治与武皇后没让他回东宫，令他住在绮云殿，以便于上下朝。

当李治与武皇后赶到绮云殿。

殿内的宫女，太监正围在太子的床前。

李治与武皇后不理宫女与太监的跪拜，急忙奔到太子床前。

皇太子李弘，闭着双眼，面色蜡黄，已失去了往日风采。身子仰卧，手足伸直。

“弘儿！弘儿！你怎么了？”武皇后叫道。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关心，还有些急迫，语气哀伤。

李治也叫道：“弘儿，你睁开眼睛，朕与你母后看你来了。”

一个太监禀道：“启禀天皇天后，皇太子已薨。”

“什么？你说什么？”武皇后声色俱厉地扭头问那个说话的太监。

“皇太子已薨。”

“弘儿！弘儿！你不能走哇。弘儿！弘儿你不会死的，你醒醒，你醒醒。”武皇后双手搂住李弘的尸体，拥着，拨动着。竟然大哭起来。

李治没有哭出声来，他用手抚摸着李弘的头、脸，眼泪却不住地往下流。

武皇后哭了好大一会儿，足有一刻，才收住泪，停住哭。她转身道：“弘儿无病而亡，定是有人下的毒，让御医检查一下，看是什么毒？然后再追查下毒的人。”

众御医立即围向太子床前。足足用了半个时辰，总算检查完了。

太医院的院丞即禀道：“启奏天皇天后，臣等检查所见，太子无疾，无中毒之症。臣等无能，臣等有罪，请示下。”

“一帮酒囊饭袋。”武皇后出口道。是因悲愤而激动，还是因怒气而激动？不得而知。“退下去！”

众御医拜辞后，一个个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出去。

武皇后亲自指挥，操持丧事。

李治辍朝三日。

李治经与武皇后议定，谥李弘为孝敬皇帝。

皇太子李弘到底是怎么死的？

中毒。

什么人下的毒？

武皇后。

原来沈南蓼自从为武则天配制毒药毒死徐士杰之后，已成为武则天的左右手，成为主要亲信之一。

武则天要求沈南谬，必须配一种毒药，使被毒死的人没有中毒症状。

沈南蓼不愧为御医中高手，他还真的配制成了。

这种毒药无色、无味，服食之后并不立即死亡，有一定时间的潜伏期。如果稍稍用一点，使人可睡几个时辰。而多用一些，则长睡不起，永远起不来了。

当沈南廖将毒药交给武沈南蓼时，武则天曾问道：“此药何名？”

“回禀天后，臣为之起名为安乐汤。”

“挺好的名啊。”

“回禀天后，服药的人平安、快乐而无痛苦地长睡不醒，不是很安乐吗？”

武皇后用安乐汤将上等茶叶浸泡了，然后烘干。药液就被茶叶吸收。妙就妙在此汤无色无味，浸过的茶叶再泡时，只有茶香、茶色，并无药味，也无异色。

当李弘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时，被李治和武皇后留在宫中。名义上是李弘不用从东宫跑来上朝，可就近上朝，免得往返劳走。

此主意是武皇后提出的，却是李治告诉李弘的。

李弘竟为此感到高兴，以为父皇是疼他，却不知因此送了命。

当武皇后给李弘送茶时，就是当着李治的面拿出来的。然后，差太监去送。当时，她对送茶的太监道：“你去将茶送给皇太子，告诉他，这茶是沙贡来的贡品，是天皇特赏给皇太子喝的。”

李治并不计较，既然武皇后亲手拿出茶叶，却让他应名。他当时还很高兴，以为天后是在将爱子的名声归于天皇，为此很满意。其实，她是怕李弘不喝。

武皇后真猜对了。

当太监将茶送到时，李弘听太监说是父皇赏赐的，即命人泡了饮用。他心里不禁道，如果是母后赏的，他才不领情呢，休想用小恩小惠、故作关心来拉拢我。

送茶太监回去禀报，说是太子谢父皇的赏赐，当即命人泡饮。

武皇后听了很高兴。她喜的是奸计得逞。

毒药果然有效。

李弘死了。

毒药果然高明。李弘的尸体无中毒症状。武皇后果然高明，害死了人，还无人怀疑她是凶手。皇太子李弘死后，过了不到一个月，立雍王李贤为皇太子。此时的李贤已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李贤是武则天的第二个儿子，确实是李治的儿子，确实是武皇后生的。

李弘之死，给李治的打击太大了。他一下子老了许多，还不到五十岁的人，却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翁了。

皇太子怒杀面首，惹祸上身遭废黜

杀了他。说干就干。太子宫中本有护卫，护卫也是太子的亲信，太子即召集两个武功高的护卫。这二人是东宫护卫中的高手。一个叫上官天龙，乃青城剑派的名家；一个叫赵云鹤，乃昆仑剑中之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