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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解开电报之谜

不久,孙维世背上那只小背包,到陕西葭县和山西三交县等地投入到土地改革运动中。解放战争期间,她随军在陕西、山西、河北等地工作,在参加山西土地改革运动后,奉调华北联合大学任文艺学院教授,讲授斯坦尼斯拉夫表演体系、苏联现代戏剧;又参加华北联大文工团到晋察冀前线服务,参加过太原攻坚战。她在前线与战士们一起投入战斗,进行战地宣传,把自己锻炼成了一名成熟的女战士,同时也获得了许多珍贵的创作素材。

孙维世参加陕北土改工作队的时候,周恩来亲自将她送到大路边,看着她跟着队伍坐上马车,马车走很远了他还站在那里。

周恩来送走孙维世回到窑洞,机要员就送来了一封电报。

周恩来打开一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电报是从哈尔滨发来的,发报人是李立三,但是电报中所说的并非东北方面的工作和战事,而是有关孙维世的事情。

电报中称:“孙维世同志,请你为了党的利益,以后不要来哈,林利可以来。”

面对这封莫名其妙的电报,智慧过人的周恩来也摸不着头脑。他十分熟悉李立三,也一直认为,李立三为人正直无私,就算是孙维世在回国时从各方面都麻烦了他们,也绝不会发这样的电报来。难道已经长大的孙维世做出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吗?就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李立三这个心直口快的人,也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告诉自己的,怎么会采用这样的办法来处理事情呢?

周恩来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1949年中共中央进入北平后,周恩来为此与李立三发生了一场争执。

那是1949年春天的一个早晨,日理万机的周恩来起床后吃了早饭,在上班之前照例在镜子前梳了梳头发。这才发现进城之后由于工作繁忙,一直忘记了理发,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

下午,处理完工作之后周恩来独自来到北京饭店的理发室。

初进北京的中共中央领导人都没有自己的理发师,由于理发的人较多,而理发师只有几个,因此经常会出现排队的现象。就是像周恩来这样的领导人,到了这里也会很自觉地排队。

周恩来到来的时候,人们都站起来,要让他先理。

周恩来连忙让大家坐下:“排队,大家都排队,我不能破坏这个规矩!”

刚坐上理发椅的李立三,过去在欧洲留学的时候与周恩来是同学,曾一同在雷诺汽车厂当学徒工,与周恩来很熟。他站起来说:“这样吧,恩来,你来先理,我就排到你现在的位子不就得了嘛,这就没有破坏规矩。”

周恩来没有听李立三的话,而是摆摆手,让他先理。等李立三理完后,周恩来便将他叫到外面。

周恩来非常严肃地对李立三说:“立三,你这个人就爱管闲事。”

李立三与周恩来认识以来,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样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感到非常奇怪,用手摸着刚刚理完发的头说:“你指的什么事?”

周恩来说:“三年前,你与林彪在东北的时候……”

没等周恩来说完,李立三便反问道:“我与林彪在东北是各管一摊,互不干涉,能有什么事呀?”

周恩来说:“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别的事。”

李立三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能有别的什么事?”

周恩来说:“个人之间的事情。”

李立三站在那里,想了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就反问道:“你说的我真的不明白,你说我到底管了什么闲事?”

周恩来见李立三真的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情,就对他说:“1946年孙维世从苏联回国的时候,到没到哈尔滨?”

李立三一听,用手拍拍脑门说:“想起来了,当时是我和林彪接待的,维世就住在我家里。可是,这事也是你们同意的呀,我可没有管什么闲事。”

周恩来说:“我说的不是接待安排的事情,而是那封电报,你自己发的电报还记不得了吗?”

李立三被周恩来这么一说,真有些不知道什么事情了,用手摸着头说:“电报,什么电报呀?”

面对李立三如此态度,周恩来有些生气了,严肃地对他说:“在哈尔滨的时候,为孙维世的事情,还值得你专门给我发封电报,说什么不让她再返回哈尔滨去吗?”

事情终于被周恩来挑明了,可是李立三却反而更加不解,他十分吃惊地说:“哪有这样的事情,我在哈尔滨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给你发过有关维世的电报呀!”

周恩来见李立三不肯承认,很不高兴:“怎么没有?我就亲手接到过你发的电报嘛,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呢?”

李立三还想解释,可是看看周恩来,面容是那样严肃,目光中带着几分怒气,到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周恩来见李立三不再争辩,口气变得缓和了些,说:“立三啊,这事在我心里好久了,现在终于当面给你讲了。你这人呀就爱管闲事,我建议你以后还是少管一些这样的闲事。”

关于周恩来向李立三追问这封神秘电报并批评李立三“管闲事”,梁柱、贺新辉所著的《生死绝恋——李莎与李立三的跨国婚姻》一书中也曾有过记载:

1949年春,中央机关进驻北平以后,一次,李立三在北京饭店理发时,正好周恩来也在那里。在交谈中,周恩来批评说:“立三,你这个人就爱管闲事。”李立三不明白周恩来指的什么事情,反问道:“总理,你说我管了什么闲事?”周恩来说:“在哈尔滨的时候,为孙维世的事情,还值得你专门给我发电报,不让她再返回哈尔滨去么!”李立三着了慌,忙解释道:“总理呀!我从来没有发过这个电报呀!”周恩来很不满意,严肃地批评说:“怎么没有?孙维世就是收到过你署名的电报嘛!怎么又不承?认呢?”

李立三见周恩来生气了,便没有再作解释。

为这件事情周恩来也曾问过孙维世,孙维世也被问得一头雾水。

就这样,这件事情就一直没有个结果,直到“文化大革命”才真相大白。原来,为了阻止孙维世与林彪之间继续来往,叶群在孙维世离开之后,便盗用李立三的名字发了这封电报。

关于这封神秘的电报,据李立三的夫人李莎回忆:

林利和孙维世后来途经长春和北平去了延安,那里正在准备撤离。林利见到父亲林伯渠,非常高兴,希望留在他身边,但一心想回哈尔滨参加话剧团工作的孙维世说服了她一起返回东北。按原计划,她俩应取道北平重回哈尔滨。但几个月过去了,却只见林利一人独自返回,我问她:“孙维世呢?为什么她没回来?”林利不高兴地说:“你还问我!还不是立三不让她回来,把孙维世给气坏了。”这种回答真叫我惊愕,忙问来龙去脉。原来,林利和孙维世在北平逗留期间收到了时任东北解放军对外联络部主任李立三所签署的一份电报,称孙维世绝对不得再回哈尔滨。“什么样的电报?”立三听了也感到莫名其妙,“我可从来没有签署过这样的电文。”他很快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马上去找林彪。如立三预料的一样,这封电报完全出自林彪夫人叶群之手。林彪在苏联期间曾追求过孙维世,叶群对孙维世一直怀有嫉妒之心,就耍起了这种手段。

对于这件往事,另一位当事人林利在她所写的《往事琐记》一书中记述,到达哈尔滨后,她们被接到了李立三家里先住下。“李立三对孙维世说,他完全知道她和林彪之间的事情,在哈尔滨暂住几日,即安排我们去延安。我们的目的地本是延安,当然没有异议,但维世不知为何却要立即避走。经过反复诘问,原来情况曲折:我们回国前,林彪知道维世将要来哈尔滨,情绪异常激动,竟向东北局的一些领导同志倾诉心事。说他原本爱维世,只为先回国,在延安经同志们撺掇,才另娶叶群。现在孙维世回国,他心情难以平静。叶群知道后也到处哭哭啼啼。东北局领导人大概为了维护东北局主要领导者林彪的安宁,只好把孙维世遣走。这件事就交李立三办。因李当时兼着三人调处执行部(美国调解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之间争议的机构,几处地方设有联络点,有美国班机来往)的工作,可以用执行部中共人员名义送我方干部往来于几个解放区。”

孙维世和林利被送到延安后,于当年11月下旬,两人搭乘美国班机来到北平。来到执行部中共代表团住地北京饭店,很快见到了代表团团长叶剑英,并告知准备去哈尔滨参加工作。对此林利回忆道:

他(叶剑英)对我们说,不能去哈尔滨,因为东北来电,嘱咐我们不得去哈尔滨,原因未说明。我们当时有些气愤。叶剑英同志把哈尔滨来电情况报告延安中央。不几天,收到周恩来复涵,叶又召我们去,给我们看了这封信。信中语气是明确的,不以哈尔滨来电为然,况则派我们去哈尔滨是中央决定的,为什么可以无故不接纳人?信中还有其他的话,就不复述了。当时叶说,既然如此,你们就去东北吧。我们三人(孙维世、林利、任锐)便坐上飞机,下一站去长春。那里中共代表团的负责人是伍修权同志。他接待我们时也说,接哈尔滨方面的电报,不要我们去哈尔滨。我和维世的母亲任锐都很气愤,便欲立即返回延安,可是维世却要再问个究竟,要再等等。任锐妈妈和我便先动身返回北平,在那里等。美国人的军用班机颠簸异常,任妈妈像生了一场病似的。几天后,维世也回到北平,说哈尔滨方面李立三署名来电报说:“孙维世同志,请你为了党的利益,不要来哈,林利可以来。”无奈之下维世这次只好服从了。

1946年12月,林利只身来到哈尔滨。见到李立三夫妇,立刻向他们问起那封电报的事情,为何孙维世来哈尔滨于党不利。李立三夫妇被这么一问,于是便向她说明了真情:

他们说,原来几次阻止我们来哈的电报是叶群擅自发的。立三当时出差在外,回来后,叶群要求他签发那封所谓为了党的利益的电报。李立三当时对叶群说,孙维世可以和别人例如刘亚楼结婚,与你们的家庭生活何碍之有。叶群却认为,刘是参谋长,林彪是司令员,二人工作关系十分密切。如果因生活方面的事而生龃龉,岂非于战局不利。这样的大帽子压下来,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原来是林彪的老婆叶群,不惜盗用李立三的名义发去不让孙维世回哈尔滨的电报。在东北战局十分紧张的时候,像这样内容的电报,当然只能属于“闲事”的范围。而李立三也不便再为这些琐事去向周恩来进行解释。在周恩来那里,李立三只好是受屈一辈子,他结怨于林彪,却为叶群背了“黑锅”。

孙维世后来见到李莎时问起这件事,才弄清楚这是叶群的移花接木之计。天真活泼的孙维世何曾想到,她的这次东北之行,为以后的悲剧命运埋下了“定时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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