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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尘埃落定 (1)

下午下了班,冯小梅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门口摆着一大捧百合,想起林国峰,心里又是一阵难受。嘴里骂着该死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拿出钱买了一束。到了小区附近的小公园的时候,看看那个垃圾桶盖,又想起林国峰上次在这儿等自己的情景,真坏啊,竟然把自己的鞋和袜子脱了挠脚心,想了想,竟然轻轻笑了笑。笑完,看看怀里的百合花,嗅了嗅,冯小梅又骂自己,真没骨气啊,唉,你算完蛋了。一生气,她把怀里的百合放到垃圾桶盖上快步往家走去。

远远的,巷子口那,一个熟悉的人影立在那。冯小梅触电般地哆嗦了一下,是林国峰。走到跟前的时候,她看了看他,几天不见,好像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的,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冯小梅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脑子里一个劲地给自己鼓劲儿,镇定,镇定,往前走,继续往前走!她头一低,刚往前走了几步,只听林国峰有点忧伤地问,真的不想见我?冯小梅紧紧咬着嘴唇,很想继续往前走,可是,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停下了。

我已经从单位开证明了,你应该很满意!林国峰缓缓地说。

尽管不想听,可这几个字还是飘到了冯小梅的耳朵里。

我,知道你生我气,那天打你,我难受了好多天,对不起。林国峰说着,将冯小梅揽到怀里,让我再抱抱你吧,求你了!

冯小梅默默地任由他抱着,许久,说,好好和她过吧,她都有你的孩子了,还能怎么样!

告诉你,我那天等你,她过来使劲哭,我给她说,那样真的没意思的。她突然说,让我抱抱她,说一句,悠悠,我爱你!

我对她也有愧疚,就那么做了。可你问都不问,就打我一耳光,还不听我解释!林国峰叹了口气,猛地吻住冯小梅,狠狠地咬了咬她的嘴唇,说,真不知道我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蠢女人,这下你满意了吧,这几天抽空就去领结婚证。我走了!

冯小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国峰已经走了,她回头看看身边,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呵,呵呵,杜悠悠!杜悠悠!

生活真像一团乱麻。

林国峰有那么好吗?杜悠悠应该是看见我了,故意那样做的吧!郁闷啊,至于嘛,至于嘛,为什么啊,刚开始林国峰追她的时候,不是觉得军官也不太好吗?冯小梅拖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腿往前走着,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真的太古怪了。

见了林国峰之后,冯小梅真有质问杜悠悠的冲动,但想想反正人家要结婚了,自己何必又妄作坏人呢!真奇怪,按说以杜悠悠的性格,早应该把要和林国峰领证的事情告诉姨妈,那么,姨妈肯定要到城里来早早地采购一些结婚用品才对,可这几天风平浪静,难道杜悠悠没告诉家里吗?

冯小梅觉得自己真是想不通啊,很亲的姐妹,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啊。从小,杜悠悠就因为长得俊秀乖巧而深得家族长辈的宠爱,而冯小梅因为是姐姐,所以处处让着杜悠悠,以至于现在发展到连男朋友都不想争取的地步,难道还不够吗?

冯小梅吗?杜悠悠现在在二院急诊室,请你马上来一下。正在办公室忙碌的冯小梅突然间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都没来得及问一声,对方就挂断了。

什么?杜悠悠在医院?不会是骗子吧,他怎么认识杜悠悠,杜悠悠又为什么会到医院去呢?冯小梅一下子冒出好多疑问,但也顾不上想那么多,请假先到医院看看再说。她赶紧给领导说了一声,匆匆打车到二院急诊室。

慌慌张张跑到医院,到急诊室一问,还真有个女的刚被送过来,一问名字,就是杜悠悠。医生在里面抢救,冯小梅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心嘭嘭嘭地重重跳个不停,怎么办?只能先不告诉家里,免得老人担心。等杜悠悠醒了问清楚情况再说。她决定打给林国峰,关机?又打给李云飞,也关机!天那,她的心慌乱不堪,估计部队忙吧,或是正在开会。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杜悠悠被送到病房,还在昏睡,冯小梅只好退了出来。突然间想起,应该要缴费的,奇怪,没人催?她跑到护办室一问,有人交过钱的,是送她来的那个人。冯小梅更奇怪了,想了解得更仔细一点,护士却说人家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孕妇不慎摔倒导致大出血,流产了!一个男人开车把送来,交了费之后就匆忙离开。

一个男人?谁啊?孩子没了?唉,这么多的事情啊,冯小梅抓抓自己的头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乡下的姨妈肯定是不敢让知道的,自己的爸妈也还不敢让知道,真是头疼啊!思前想后,冯小梅到医院门口买了个饭盒,到一家饭馆给杜悠悠买了粥。

等她到病房的时候,杜悠悠已经醒了。

见到冯小梅,杜悠悠显然也很意外。冯小梅把粥放桌上,说,悠悠,赶紧吃点吧。身体要紧。杜悠悠没说话,眼泪落了下来。

冯小梅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

杜悠悠迟疑了一下,闪烁其词地说,我,我不小心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的。

你自己摔的?冯小梅不敢相信地反问。

杜悠悠把头转向一边不再说话,冯小梅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叹口气,说,你好好休息吧。

小梅姐,你别告诉我妈还有姨妈。有些事,我会告诉你的。杜悠悠心事重重地说。

冯小梅笑了笑,说,我知道。你趁热把粥喝了吧!

时间突然过得很慢,冯小梅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打电话给林国峰,还是关机。唉,她叹口气,现在的冯小梅面对杜悠悠的时候真是心情复杂,可又不能不管她。既不能让老人知道,林国峰又联系不上,自己还得上班,算了,只能先给杜悠悠找个护工照顾一下了。想了想,冯小梅重新回到病房,决定联系好护工后给杜悠悠说一声。她先到护士那咨询好了护工的事情,打算到病房给杜悠悠嘱咐一下然后回单位。

冯小梅刚走到病房门口,只听里面传出一阵哭骂声,顺着虚掩的门缝看去,杜悠悠正在打电话。只听杜悠悠压低声音骂道,王八蛋,你现在满意了,孩子没了!你就更可以不管我了!别找借口了,说什么政治婚姻,为了家族的利益什么的,每次都是这个借口。我等不到你离婚的那天了,哼哼,现在我流产了就更称了你的心了!行了,我不想听。啪的一声,杜悠悠摁断电话把手机重重扔在病床边的小床头柜上,叹口气,又躺下睡了。

冯小梅屏住呼吸,悄悄地按原路退了回去。她觉得自己有点像做贼,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知道了这些,简直就像平地惊雷一样,炸得她眼冒金星,浑身颤抖,一时间竟分不清东南西北。她想起自己在巷子口打林国峰的那记耳光,还大骂他要做个敢作敢当的男人,想起自己流过的无数眼泪,冯小梅只觉得眼睛发酸,头昏脑涨,直想冲进病房把杜悠悠从床上拎起来狠狠地扇几个耳光才解气。可是,现在的杜悠悠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呢。冯小梅想大声地喊出来,想大声地嚎哭,为什么,为什么啊,但,这个地方是二院,人来人往啊,她觉得浑身发凉,悲哀地想,人啊,活着真累!给单位打电话说了一声,冯小梅打车回家。家里静悄悄的,这时候,父母应该在附近的菜市场。冯小梅一头冲进自己的屋子,把头埋到被子里,呜呜咽咽地哭了一场。

很想就那样不再管杜悠悠的闲事,可,那不是冯小梅的作风,她不可能忍心杜悠悠一个人躺在病床上孤苦伶仃的。第二天在单位,冯小梅给林国峰打电话说了一下情况,林国峰也吃惊不小,半天没说出话来,听上去心情复杂地问,怎么会这样啊,我这两天忙死了,昨天一直开会所以关机。我马上请假过去看看。

嗯,我下班后也过去看看。冯小梅想,总算联系上一个人了。

冯小梅过去的时候,林国峰和李云飞都在病房,两个大男人给杜悠悠买了花,还买了水果和牛奶。冯小梅站在门口看到这些的时候感觉心情突然间特别好,嘴角竟挂着欣慰的笑容。女人的心理有点奇怪,她觉得现在看林国峰和李云飞就像看自己的两个孩子一样。突然之间,这两个孩子长大了,懂事了,竟然会给病人买东西了,冯小梅的心里,怎么说呢,泛滥着老女人的母性光辉。

你们来了!冯小梅冲两个人笑了笑。

小梅!李云飞小声回应着,杜悠悠刚睡着。林国峰则又想微笑又有点阴郁地看了看冯小梅,三个人都静静地从病房出来了。

怎么搞的,杜悠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李云飞关切地问。

冯小梅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清楚,一个男的给我打电话说她在急诊室呢,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挂了。

一个男人?林国峰接过话茬,冷哼了一声。

三个人突然陷入了平静当中,有点尴尬,李云飞看了看林国峰,又看看冯小梅,说,突然想起昨天有个材料还没弄完,你俩先聊着,我先撤,呵呵。

林国峰和冯小梅都觉得气氛有点微妙,皮笑肉不笑地点头,呵,哦,好。

只有你一个人傻乎乎地非要认定杜悠悠的孩子是我的,这下,没别的话要说了吧!林国峰冷冰冰的话传到冯小梅的耳朵里,还让她真觉得凉飕飕的,我,那也不能确定孩子不是你的吧。冯小梅自己都觉得这个辩解是那么的虚弱无力。

冯小梅又小声嘀咕着,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啊,姐姐!林国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行了,别说这些烦心事了,杜悠悠爱咋地咋地吧!去吃饭,我饿了。

冯小梅的心情糟透了,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个傻大姐,别人看透的事情唯独自己不行吗?唉!她有点庆幸地想,还好,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杜悠悠的孩子不是林国峰的,林国峰也没和杜悠悠结婚。要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林和杜结了婚,那以后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冯小梅真不敢想像自己怎么面对林国峰。

快吃啊,想什么呢?看冯小梅又在发呆,林国峰不禁像过去一样,朝她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哦,好。冯小梅回过神来,刚吃几口,又想起林国峰刚才那个动作,经历了这么多事,他那个亲昵的老习惯现在看来还真是暧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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