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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碎尸案】

夏日炎炎,窗外似乎有轻轻的风在吹着,却吹不散这闷热沉重的空气。树枝左右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恶魔来自地狱的低吟。同学们在教室各自做着自己的事,听课的寥寥无几。老师却还在啰啰嗦嗦的讲着什么,毫不吝啬自己的口水。

同桌林霖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我突然瞟见窗外有张脸,仔细一看是校长。我悄悄用手拍拍同桌,同桌心领神会,立即坐起来,装作一副正在好好学习的样子。我分明看见校长在对着我笑,诡异的笑容在脸上一闪而过,然后转身走远。

第二天和林霖一来到学校,便听到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我们后桌那个单独坐、不学无术的男生死了!就在昨天半夜,就死在他的位置,身体完好但眼珠不见了。他叫张铭,据说是一起谋杀案。同学们都还惊魂未定,学校竟然不可理喻的要求我们继续正常上课。也可以理解,毕竟已经高三了。但这件事接下来的发展,让我和林霖都无法面对。

我和林霖不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想到就在后面的位置昨晚刚死了一个同学,就满身鸡皮疙瘩。我们的班主任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的遭老头,平时就神经质,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他。他就在这时走进来了,站在讲台上,用犀利的眼神盯着我和林霖,然后用手指着我们说:“我知道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我和林霖一头雾水,我直接站起来对他吼:“你有病吧?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这样诬陷自己的学生?”林霖也用愤怒的眼瞪着他,李老头又像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一样,若无其事的拿出课本讲起课来。但是原本坐在我们周围的同学都默默地换了位置,坐到离我们较远的地方去了。

我和林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居然被这样对待。林霖站起来对他们吼道:“就因为那遭老头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你们有必要这样吗?”没人回答,他们似乎在恐惧,在故意远离我们、躲着我们。

我拉拉林霖的手说:“算了,全都是神经病,别管他们!总有一天会真相大白的。”

语文课时,语文吴老师走进来也盯着我俩,然后对全班同学说:“凶手不是她们,我可以作证。”全班哗然。同学们又开始向我们道歉。林霖一副冤屈得以申述的表情,我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因为那李老头一句话,全班都怀疑我们?然而又因为吴老师一句话,同学们又相信我们了。看他们的样子绝不是装出来的。可是为什么李老头和吴老师的话那么有影响力,难道同学们都没有思想,都被操控了?心中疑云重重,看着周围的这些笑脸,瞬间感觉好陌生。空气也诡异的沉重,像是施加在我身上的咒语,让我无法喘息。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熬过了一天,第二天又像往常一样去学校。

今天似乎来早了,我走进教室,只有林霖一个人坐在那里。她抬头看我一眼,没说话,又低下头去。我感到很诧异,走过去放下书包刚要问她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时,就闻见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我看了看周围,好像没什么异样,就问道:“林霖,你闻见了吗?好浓的血腥味。”

林霖摇摇头。

“怎么会呢?这么浓的气味,好像就在身边。对了…是从后面传来的。”我说着就转过头去,正好看见张铭那张课桌的抽屉好像在滴着血。我尖叫一声,说:“林霖你快看啊,真的有血!”

林霖木然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又很淡定的回过头去,没有表情、没有语言。我大吼道:“你究竟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冷漠?”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背弃了你,剩一个人你在无助中哭喊、疯狂!

可能是因为愤怒,我胆子变大了不少:“是谁在装神弄鬼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一边说着就一边绕到张铭的课桌前,正对着抽屉的开口处。我看见抽屉里的残肢断臂,碎了的血淋淋的人的尸体,把整个课桌箱塞得满满的。我来不及尖叫,便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林霖坐在我旁边。我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只是下意识的抓着她的手,恐慌的说:“我看见……我看见……”想告诉她我昏倒前看见的惨象,却怎么也说不清楚。

她安慰着我说:“我知道,我知道,别怕,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神志慢慢清醒过来,于是问她:“你看见了吗?真的好恐怖!”

她说:“都怪你今天来得太早了,否者也不会被吓成这样。我来的时候那里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我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愣愣的问:“你说,你很晚才来的?”

林霖不以为然的说:“是啊,我来的时候听说你晕倒了,就来医务室看你,也听说了教室的情况。”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班主任也在。如果林霖真的是在我晕倒之后才来的,那么我在教室看见的那个人是谁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因为未知而生出的无助,令我感到恐慌。

后来得知死的是吴老师,就是为我们作证,说我们不是杀了那个男生的凶手的吴老师。我心里一阵颤抖,到底是谁跟她有这么大的仇恨,杀了不算,居然还碎尸塞进课桌里。班主任看见我醒了,试图从我嘴里问出一些情况,但我的头脑很乱,什么也理不清,他也只好作罢。

班主任离开之后,林霖对我说:“我们请假回家休息几天吧,这学校很不太平,再呆下去说不定我们也会出事的。”

我问:“凶手是谁呢?难道JC那边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林霖看了看周围,神秘的对我说:“据说JC什么线索也找不到。外面很多人都在议论,这是冤鬼索命,不然什么人能干出这样的事?”

我疑惑:“不可能吧,张铭每天都坐在我们后面睡觉,话也很少说,连人都不可能得罪,怎么能遭来冤鬼索命?”

林霖摇了摇头:“那谁知道呢?反正大家都这么说。”

我想了想说:“可是吴老师呢?她昨天还帮我们作证不是凶手,虽然是有点异常,可是她在学校的口碑一向很好,没想到居然死得这么惨。”

林霖有些不耐烦的说:“你管这么多干嘛,反正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暂时离开学校吧。”

我回道:“张铭是同班同学,坐我们后面,死在自己的位置上。吴老师是教我们班的老师,也死在张铭的位置上,这好像不是巧合。”

林霖说:“怎么不是巧合了?我觉得就是巧合。哎呀,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好吗?我现在去帮你请假。”说着就转身准备出去。

我叫住了她,说:“我现在心里有个结,不想请假,我想赶快弄清真相。你要是怕的话自己先请假回去吧。”

老实说,我觉得林霖很不对劲。因为我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她明明就在,虽然有点异常,但我肯定就是她。我和她从初一开始就是同桌,到现在也算是六年的同桌兼好朋友了,我怎么可能认错?可是后来她却说是在我晕倒之后才来的学校,我想不通原因,但既然她牵扯进来了,我就一定要弄清楚。

林霖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不想走,我也只好陪你咯。”

我勉强对她笑了笑。

我理了理头绪。最开始是看见校长对着我诡异的笑,第二天坐我们后面的张铭死了。后来李老头指认我们是凶手,吴老师又给我们作证不是凶手。李老头为什么要指认我们是凶手?吴老师又为什么要给我们作证不是?难道我们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第二天吴老师也死了,而且林霖是第一个来到教室的,但她却不承认。

这几件事很混乱,看起来毫无联系,但我总感觉它们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连起来的。那么,这根线藏在哪里?

学校给我们换了间教室,我们又回去继续上课。本来肯听课的同学就少,现在又连续出了两条人命,谁能这么心宽的继续学习?可是学校要这样也没办法,我坐在教室里,眼睛却望着窗外发呆。我想,那个李老头平时神经质,就是因为爱说一些胡话才会令我们讨厌,这样一个老头应该可以排除嫌疑。他上次说我们是凶手也许只是大脑短路的胡话,他跟这件事压根就联系不起来。可是吴老师为什么要来给我们作证呢?而且,她是怎么知道李老头说了我们是凶手的?

正绞尽脑汁的想着,靠窗坐的男生突然喊了我的名字:“喂!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我刚要解释我只是看着窗外,但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头也不回的冲出教室。

我明白了,我只是在看窗外,但因为角度相同,坐在窗户旁边的同学就以为我在看他。那么,如果因为角度相同,校长那天诡异的笑就不是对着我的。也许他是对着坐我后面的张铭笑,而我正好看见,就以为是对我。这样说来,校长是针对张铭的,那么张铭的死大概与校长有关系了,我得去看看他现在在干嘛。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只好去他的办公室碰碰运气。

我来到校长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着,我轻轻的推了一下,门就开了。里面的光线很昏暗,但看得出来校长不在,有一个男生背对着门口在找着什么。我试探的喊了一声:“同学,你在找什么?”

他没有回头,幽幽的说:“我在找我的眼珠。”

我心里一惊:“眼珠?!”

这时他回过头来了:“是啊!我的眼珠不见了,你看见了吗?”他竟然就是昨天才死了的张铭!他颤巍巍的站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惨白的脸色像是被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粉,嘴唇却是鲜艳的猩红色。我看见他两个眼眶空空的,从里面流下两行血来。

自从看过那一抽屉的碎尸之后,我的胆子大了不少,并没有被吓晕过去,但还是因为恐惧转身就跑。或许奔跑能减轻恐惧吧,我不敢停下来,仿佛只有在奔跑中才是安全的。不知道跑了多久,我终于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下了。这时我更加肯定张铭的死与校长有关,否者他干嘛去校长办公室找他丢失的眼珠?也许他就是知道我在查真相,故意这样来提醒我。我更加下定决心,一定要弄清真相。

我看了看周围,原来我已经跑到学校旁边的小树林里了。天色渐渐变黑,树林里阴风阵阵,凄冷的风让人毛骨悚然,我想赶快回学校。站起来刚要走,就听见一些“咔嚓、咔嚓”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吃东西。我疑惑:天都快黑了,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谁会来这个小树林呢?何况吃什么东西用得着躲来这里吃?我一边想着一边往树林深处走去,想看个究竟。

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蹲在那里,看样子好像真的在吃什么东西,咀嚼的声音也更加明显了。我加快脚步走近,原来是个女生,我叫了一声:“同学!”她好像被我吓到了,肩膀耸了一下,停止了咀嚼,没有回答也没有回头看我。我说:“你别怕,我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在吃什么?”我走过去,想绕到她前面看个究竟,她突然回过头来,竟然是林霖!

我看见她的嘴角周围全是暗黑的血迹,还有一些猩红的碎肉,嘴里似乎还含着许多。我看出来了那是生肉,也看见她身旁地下摆着的剩下的肉,有手指、有耳朵,分明是人身上的!我感到头晕目眩!

她快速咽下了嘴里的肉,弱弱的说:“对不起……”

看来我的怀疑是对的,她果然有问题。我们六年的交情,上学放学差不多都是一起走,我以为我们是最了解对方的。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变态、这么恐怖,难道人都是她杀的?

我的身体忍不住颤抖,咆哮着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又恐惧、又愤怒,还有一丝无助,我已经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觉得这个世界全都乱了套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周围发生的事情已经开始不平常,我周围那些熟悉的人全都变得恐怖陌生而又危险,每个人都不是我所认识的样子了。

她擦了擦嘴,说:“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其实我从小就有异食癖,喜欢吃死人的肉。我怕你知道后会远离我,所以没敢告诉你。”

我声音依旧颤抖,问道:“那么,今天早上第一个到教室的人其实是你咯?吴老师是你杀的?”

“我的确是第一个到教室的,但我到的时候吴老师的尸体已经在里面了。当时她的身体还是完好的,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所以看见她的尸体就没忍住,把她碎尸了。”

“你胆子真大,敢在教室碎尸,你就不怕留下痕迹被人发现吗?到时候就算你真的没杀人,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说:“我有专门的技巧,所以不会把教室弄脏。我弄好之后把一部分放在书包里带到这里藏了起来,当我回到教室正要带第二次的时候,看见你从远处来了。我只好快速把剩下的尸体全部塞进张铭的抽屉里。”

我长嘘一口气,说:“我当初还觉得奇怪呢,那样一个抽屉怎么能装下一个成人的尸体,原来是这样。”

她又接着说:“你进来之后,我做贼心虚,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以只好不理你。后来你被吓晕了,我赶紧跑来这里躲了很久才去学校。我假装刚刚才去,就是怕你醒了想起我在教室的异常,没想到现在还是被你发现了。”

我说:“难怪你要我暂时离开学校,不让我去查真相。你不该骗我的!”

她用乞求的语气说:“现在我什么都告诉你了,看在我们六年交情的份上,别再查下去了好吗?也别告诉JC,要不然这件事闹大了让别人知道我的怪癖,我以后怎么办?”

我蹲下去,说:“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可是张铭死得不明不白,我刚刚看见他了,他或许也希望我帮他。而且我已经知道这么多线索了,怎么能这样放着不管?”我看了看她身边的碎尸,接着说:“把这些埋了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点点头。

接下来该怎样做我又迷茫了,现在只是怀疑校长,但没有证据,也不知道他的杀人动机。而且即便张铭的死有了线索,但吴老师的死还是一头雾水。把我了解的告诉JC更是不可能,他们连吴老师的尸体少了一部分都不知道,根本就没打算用心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张铭的死和吴老师的死一定有关系,只要抓住线索顺藤摸瓜,一定能查出真相!

我和林霖把剩下的尸块埋了,回到学校时,同学们已经在上着晚自习。而李老头就坐在讲台上,一脸阴霾。看见我们来了,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我们面前,指着我们的鼻子大吼:“你们俩下午跑哪去了?不跟我打声招呼,竟敢在上课期间公然跑出去。出了事谁负责?啊?死了一个张铭还不够,你们还想闹出什么乱子来?……”

他这一通教训,少了半个小时是结束不了的。为了耳根子清净,我打断了他滔滔不绝、毫无停歇之意的语声,说:“老师,我要上厕所。”然后不顾他更加大声的咆哮向厕所跑去,林霖则无奈的站在那里苦笑。

因为在上着课,厕所里一个人也没有。我站在厕所的洗手池前面,洗了把冷水脸,然后盯着镜子发呆。我想,无论是谁,突然发现自己相处了六年的朋友竟然有异食癖,而且还是吃死人肉,心里都无法轻松吧?而且她碎尸的手段那么好,胆子也着实很大,实在令我无法想象。

我正想着如何帮她根治这个毛病的时候,突然从镜子里看见有个东西从我的头顶上方掉下来,砸在我头上,然后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我头被打得生疼,于是低头看那是什么东西。我看见白生生的一截,形状是圆柱,像是什么肉一样。仔细一看,真的是肉!好像是一截人的大腿,两端还有鲜红的血色。我尖叫一声冲出了厕所。

这几天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情,却偏偏都被我遇见。每一次看见的都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每一次发生的又都是那么真实。

林霖本来还在被李老头教训着,听见我的尖叫声,立即向我这边跑来。很多同学闻声也跑出教室,朝我这里看。我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好一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指着厕所。同学们出于好奇,都纷纷向厕所门口涌去,然后就看见了厕所地板上的那截大腿。有胆子小的同学看见这一幕,立即转身跑到远处呕吐去了。

林霖就站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没有说话。

没多久JC来了。经过检查,原来那截大腿位置的天花板上有个洞。厕所的天花板一般都是有夹层的,那截大腿就是被藏在夹层里,只是不知怎么的从那个洞口掉出来了,正好砸在我头上。后来JC从天花板的夹层里清理出很多碎尸,上面的血迹都还未干透,从死亡到被碎尸再到现在,应该还不到两个小时。

那一块块不规则的人体碎肉,猩红的透露着邪气。本来还有一些胆子大的同学在继续围观,现在都忍不住转过头去隐隐做呕。我原也只是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又让我看见这么血腥的场面。这几天连续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很多以前连想都想象不到的场景却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林霖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那些被清理出来的碎尸看。我分明看见她的喉咙动了动,像是咽了口唾沫。她好像也发现我在盯着她看了,转过头对我尴尬的笑了笑,我眼睛眨也不眨,依旧盯着她。她有点慌张了,说:“你该不是怀疑是我做的吧?”

我淡淡的说:“除了你,谁还会有这样利索的手法?”

她急了,说:“可是刚刚清理尸体的JC都说了,死亡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而这段时间我一直是和你在一起的呀。”

我想了想:“那到也是……可是到底是谁做的呢?”

没人知道。

夏季夜晚的风很大,呼呼的吹着,像厉鬼的长啸,凄厉而又哀怨。

风虽大,却吹不散我心中的恐惧。恐惧是人的本能,每个人生来就会恐惧,尤其是对未知的东西。未知,就是不了解,就是不能掌握,人对于自己无法控制与掌握的事,通常都是恐惧的。就像死亡,人恐惧死亡。但死亡究竟可怕在哪里?大概就是它的未知与神秘吧。也许只有亲身体会过死亡,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能了解死亡其实并没有那么恐怖。

然而,我们都还活着,而且并没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不了解死亡,死亡在我们心中是神秘的,我们依旧恐惧着死亡。而学校最近的这几桩命案,足以让每个不是凶手的人恐惧。我们不知道谁是凶手,也不知道死亡会不会突然降临在自己头上,未知,恐惧。每个人都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安。我也一样。

但恐惧并没有让我退却,因为我深刻的明白,逃和躲,并不会消除恐惧,只不过是让心中的恐惧更深罢了。要想彻底的消除恐惧,就只能去寻找真相。

第二天,尸检报告出来了,也只是证实这些尸块是校长的,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我想起之前校长在窗外那诡异的一笑,还有在校长办公室看见的张铭的灵魂。本来已经断定张铭的死和校长有关系了,以为只要再抓住一点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查出真相。可是现在却连校长也死了,我像是陷入泥潭般,再也抓不到任何可以抓的东西。

我正思考着,眼角突然瞟见一个人影,转头一看,居然是张铭!他脸色苍白,像是扑了层石灰,应该是眼睛的位置空空的,只有两个黑黑的窟窿,依然没有眼珠,嘴唇却是鲜艳刺眼的猩红色。我看见他脚跟没有着地,只是脚尖轻轻的点着地面,飘忽忽的站在我身旁。我吓的跳起来,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他幽幽的开口,幽幽的吐出几个字:“小心~小心林霖~林霖~”然后又幽幽的消失了。

我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张铭声音还幽幽的回荡在我的耳畔,不绝如缕。小心林霖?为什么要小心林霖?难道林霖真的有问题?可张铭没说清楚就消失了,我也来不及追问。

这时,我看见林霖从远处向我走来。这里是学校后山,我因为思绪混乱,才跑到这里来想静一静,并没有告诉林霖,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呢?想着,林霖已经走近了,我看得更清楚,她的眼睛东张西望,神色似乎很慌张,并没有看见我。

我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位置,是在一棵树下的大石头上,枝繁叶茂,刚好能遮挡住我的身影。因此我能看见别人,别人如果不完全靠近再抬头看,就看不见我。这样看来,林霖并不知道我在这里,那她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想起刚才张铭跟我说的话,因此没有叫她,想躲在这里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林霖这时已经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头上坐下,背对着我的方向,好像在等谁。

不一会儿,果然有个人影从远处走来,林霖立即站起来,好像那就是她要等的人。等那个人影走近了,我才看清,竟然是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头!

林霖迎了过去,劈头就问一句:“现在怎么办?”

我看得一头雾水,林霖和李老头怎么会约来这里见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林霖果真有问题!可她和李老头又是什么关系?

我本来只是来这里静一下的,没想到竟让我发现了他俩有关联,现在离真相似乎更近一步了。我屏住呼吸,继续听他们的对话。

只听李老头说:“你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林霖跺了跺脚,焦急地说:“我说舅舅,我们之前明明已经做得天衣无缝了,你干嘛把校长也杀了?你这不是找事儿吗?”

李老头摆摆手:“你别乱说,我之前的确是杀了吴老师,可校长不是我杀的。你想啊,我要是有那么好的碎尸手法,处理吴老师尸体的时候干嘛还叫你帮我?”

我听得心惊,原来李老头竟然是林霖的舅舅,而且还是杀吴老师的凶手!林霖从来没跟我说过,虽然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但我对她的了解真是太少了。

林霖说:“那倒也是,我看过校长的尸块,的确不是普通手法做的。没想到这学校除了我之外,还有碎尸手段这么高明的人。可是不管校长是不是你杀的,警方现在都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我怕他们查出吴老师是你杀的。而且我的同桌她……”

李老头抢道:“你是说唐姒妍?她知道什么了吗?”

我听他们说到我,不禁更竖起耳朵仔细听。

林霖说:“她倒是不知道什么,只是不小心被她看见我吃人肉。我想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又是好朋友,就跟她说了实话,不过我隐瞒了你杀吴老师的那段。我想她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我心里冷笑,暗道:“哼,亏得你心里还把我当朋友!”

李老头奇道:“你不是去学校附近的小树林处理了吗?那小树林虽说是在学校附近,可也离得不近啊,平时人迹罕至,她怎么会去那里?”

林霖说:“听她说好像是因为看见张铭,被吓得慌不择路,才跑到那里去的。”

李老头想了想:“张铭?他不是第一个死的那个男生吗?话说他死得也离奇,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唐姒妍面前出现。我记得在张铭死的第二天,我走进教室后,看见吴老师在我们教室外张望,好像是在看张铭的位置。我想这张铭平时跟吴老师也没什么交集,吴老师怎么会对他的死那么关心?于是故意指着张铭的位置说‘我知道你们就是杀人凶手’,想看看吴老师的反应,没想到吴老师却神色匆匆的走了。”

林霖说:“是啊,你用眼睛催眠了全班同学,让他们暂时失去判断能力。我当然不会被你催眠,可哪知唐姒妍竟也没被你催眠,还以为你指的是我们两个,我也只好附和她。当时其他同学都被你催眠了,自然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也都纷纷把我和唐姒妍当凶手。只是不知道后来吴老师为什么又来为我们澄清,难道她和张铭是有关系的,知道张铭的死和谁有关?”

听到这里,我不禁恍然大悟,之前的一些疑云也都消散了。原来李老头指认凶手跟校长诡异的笑一样,都是对着张铭的位置,因为角度相同,离得又近,我才总误以为是对我。只是没想到李老头还会催眠术,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李老头一句话就能让全班都把我们当凶手了。估计从其他同学的角度看也认为李老头指的是我和林霖吧,毕竟张铭的位置根本就没有人。

转念一想,这催眠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到的呀。看来我们学校还真是奇人辈出,也不怪会发生这一连串的奇事了。不过幸好我也会催眠术,心智比常人坚定,才没被李老头催眠,也正因为如此,在遇到张铭的灵魂时我才坚信不是幻觉。

我来不及多想,又听见李老头说:“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小心一点吧,这个唐姒妍最爱管闲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被她查出什么来怎么办?”

林霖冷笑一声,道:“舅舅,你怎么叫我小心一点,该小心的是你才对吧?你难道忘了吴老师是你自己杀的?”

李老头跺脚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我虽然杀了吴老师,可你不也一饱口福了吗?如果让唐姒妍查出真相,自然会公诸于众,到时候你这怪病也会众所周知,看你以后怎么和别人打交道?所以我叫你小心一点,别让那唐姒妍发现什么才好。”

林霖果然被李老头的话点到了弱点,收起冷笑的表情,又焦急的埋怨道:“可是我都已经那么多年没吃人肉了,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犯老毛病?我说你也真是的,自己杀了人,却叫我来处理尸体,结果把我也拖下水了。”

李老头赔笑道:“对不起啊外甥女,我不是知道你碎尸手段一流才找你帮忙的吗?我的飞头降只差最后一个阶段就大功告成了,我不能让任何人阻挡我。只怪那吴老师倒霉,谁叫她误打误撞发现我的秘密呢?”

他语声一顿,似乎想了想,又接着说:“说来也奇怪,我当时的头明明已经飞出来了,却吸不了她的血,最后竟让她给逃了。要是她把我练飞头降的事传出去,只怕会有人在我练到最紧要的关头时落井下石,那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所以我只好在第二天早上动手把她给杀了。”

林霖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谁叫你是我舅舅呢?虽然我反对你练那种邪恶的降头术,可是以前在我犯病的时候,要不是你给我提供人肉,我恐怕早就疯了。我这就当是报答你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唐姒妍发现什么的。”

李老头笑道:“亏你还记得我当年给你提供人肉的事,虽然我这做舅舅的练降头术害了不少人,但对你总算还不错吧?所以你也别担心了,警方重视的是调查校长的死,就算要连带着查吴老师,不是还有我担着呢吗?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林霖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得赶紧回学校了,免得唐姒妍又怀疑什么。”

李老头说:“嗯,你赶快走吧,我等你走了一会再走。”

林霖嘟了下嘴,飞快的往山下走去。但李老头并没有站在原地,而是转身往山上更远的地方去了。

没想到这偶然的巧遇竟让我发现这么多事,解开这么多谜团,算是意外的收获吧。这样看来林霖还真没做什么坏事,问题都在李老头身上。我望着李老头背影消失的地方,想起平时看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邪气,原来是因为他练降头术的缘故。现在他的飞头降都已经练到最后一个阶段了,可见其法术之高,更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这样的人要是让他活太久还真是没天理。

我估摸着林霖快到学校时,也飞快的往山下跑去了。

回到学校后,不一会便看见了林霖。她向我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有说有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却无法释怀。因为我已经发现了她太多秘密,面对她对我天真又毫无防备的笑容,我真是百感交集,顿时陷入尴尬的境地。

林霖本不是坏女孩,只是因为天生的怪癖,让她不能做一个平常的女孩罢了,她又何尝不苦恼呢?她连自己有这种怪癖的秘密都告诉我了,说明她对我的信任,我要是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不就是骗她吗?

但我转念又想到林霖那练飞头降的舅舅,要是被他发现了我知道他练飞头降,这样的人多杀一个人是不会介意的。为了避免遭来杀生之祸,我也只好暂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反正我又不是要对付林霖。

想到这里,我瞬间又释然了,拉着她走进教室。

我们高三本来是单独的一栋教学楼,但是因为接连发生命案,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而高一、高二都停课了,所以用的教室是他们的。

我看了看时间,马上上课了,这节课是李老头的。我不禁有点担心,毕竟突然发现自己很不屑的一个人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降头师,那种感觉是难以言喻的,他只要在背后稍稍弄一点手段,我也许就会生不如死。同时,心中又在暗暗庆幸,我们平时那样对李老头,他竟然没有报复。也许是因为在他眼里我们都是小孩,他懒得和小孩计较吧,可是我这个同样被他不屑的小孩却发现了他的秘密……我越想心中越乱,百感交集,摇摇头索性不去想,顺其自然吧。

可是上课已经有几分钟了,他怎么还没来?李老头平时的作风是上课早到,下课拖堂,今天这种迟到的现象还是第一次,我不禁有点疑惑。只是全班早已骚动起来了,都在抓紧时间享受着没有老师的自由,谁也没感到反常。

我想起在学校后山时,李老头让林霖先走,他随后再走,大概是担心被人看见他们俩在一起。而我怕被李老头发现,在林霖走后不久也回了学校,因此没有看见李老头最后是否回学校了。难道他并没有回来?

我转头看林霖的脸色,她似乎也在奇怪,还有点焦急的样子。

我又想到李老头对上课的积极性,他平时风雨无阻,怎么样都不肯迟到,现在却上课这么久还不来,莫非是出什么事了?林霖似乎也想到了这点,突然站了起来,我用茫然的眼光望向她。她对我笑了笑,说:“唐姒妍,趁老师没来我去上个厕所。”

我知道她一定不是去上厕所,故意说:“我陪你去吧?”

她急忙道:“不用不用,等会儿万一李老头来了,你帮我请个假。”

我点点头:“那好吧,你去吧。”

然后她就飞快的跑出教室。

我想,既然李老头是林霖的舅舅,那么林霖应该更了解他,如今李老头上课没来林霖那么急,看来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我立即走到教室门口张望,正好看见林霖从办公室出来,然后飞快的往后山跑去了。她一定是先去办公室找了一趟,确定李老头不在后才往后山去的。我不多想,也悄悄跟在林霖身后,往后山跑去了。

林霖跑到之前和李老头见面的地方,停下来四处张望,我立即在一堆荒草后面躲起来。她看见周围没人,便大喊一声:“舅舅~”

没人回答,只惊起了树上的一群小鸟,扑扇着翅膀飞过之后,又恢复寂静。草丛里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虫鸣声,给天地之间平添了一丝凄凉之意,虽还是盛夏,但这后山已经显得异常萧索了。

林霖在原地转了一圈,转身又往山上走去(这里虽然是学校后山,但只是半山腰,还能继续往山上走)。我想起之前林霖和李老头在这里分别后,李老头也是往山上去的,如果李老头真的没有回学校,那么再往上面应该就能找到他了。想到这里,我不禁紧张起来,深吸口气之后,又继续跟踪林霖往山上走。

只见林霖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时不时的还会喊一声。可眼看已经到山顶了,却什么也没发现。不但林霖有些气馁了,我也有点失望。

这时林霖正往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水塘走去,我因为距离较远的原因,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水光。我心想估计是山上的土坑,下雨之后积水未干形成的吧,没太在意。哪知林霖走到近前,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心里一惊,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当下顾不得再躲藏,飞快的跑到水塘边,往里面看了看,顿时腿都软了,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原来李老头就在水塘里,而且已经死了!

只见他的头仰浮在水面上,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眼珠爆出,似乎要从眼眶里滚出来一样。他那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现在紧紧贴在脸上,而脸已经被水跑得浮肿。两只手也漂浮在水面上,像是抓什么抓空了,手指已经僵硬,却还保持着“抓”的姿势。以前从来没发现他的指甲那么长,竟然还是黑色。

林霖看见我突然跑出来,先是一惊,张嘴想说什么,但转头看了看水塘里的尸体,最终还是沉默了。我看看水塘,又看着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面面相觑,四周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落叶,一阵凄厉的笑声打破了这沉寂。

我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向四处看,寻找笑声的来源,可是哪里有半个人影?林霖也被这突如其来笑声吓到了,喊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她的喊声很大,震得我耳朵发麻,但我却知道,人越是害怕声音才会越大。

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坡上,旁边水塘里还有一具恐怖的尸体,突然听见如此凄厉的笑声,任谁也会害怕的吧?可是那凄厉的笑声并没有受林霖的影响,刺耳的笑声反而越来越大,犹如尖刀划在玻璃上一样,让人听了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又像是来自地狱的咆哮,令人毛骨悚然。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我们身旁多出来一个人,满身血污,开口对林霖说:“你看看我,你还认识我吗?”这分明是吴老师的声音。

林霖听到这声音,又看了一眼,然后一声尖叫之后跌坐在地上,捂着眼睛,身体不住的发抖。

那真的是吴老师,只是我看见她的双脚没有落地,整个身体都是飘在那里的,就像当时我看见的张铭一样。我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恐惧,反而有点高兴,吴老师终于出现了,也许真相马上就能大白。

只听这时吴老师又尖利的笑起来,还一边说:“都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

林霖猛然抬头,瞪着吴老师,问:“我舅舅是你杀的?”

吴老师大笑道:“他该死!他该死!哈哈~”

林霖还想说什么,但好像突然想起吴老师之前就是被自己的舅舅杀的,又默默的低下头去。

吴老师猛然转头瞪着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我现在就告诉你真相!”她的声音虽然恐怖,但我一想到马上就能解开困扰我那么久谜团了,又莫名的高兴。我天生好奇心重,如果不让我知道到底怎么回事,恐怕我这辈子都要睡不好了。

这时她已经缓缓开口,说:“你一直认为张铭的死一定跟校长有关,却从没怀疑到我头上,其实张铭是我杀的。”

我听了一愣,问道:“那张铭的眼珠呢?他为什么会去校长办公室找他的眼珠?”

吴老师呵呵一声冷笑,说:“你要是去校长办公室仔细找找,就会发现有很多眼珠。”

我感觉背上冷汗直冒,没有答话,她又接着说:“校长最爱收集人的眼珠,而且只放在办公室。他办公室里有个柜子,只有他自己能打开,而里面,就放了很多眼珠。张铭常常睡觉,他早就看上张铭的眼珠了,所以我就把张铭杀了。”

我打断她的话,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她笑道:“不杀了他,难道活着挖眼珠,这不是太残忍了吗?”她语声里充满笑意,血肉模糊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表情。

我感觉更加阴冷了,她想挖别人的眼珠,却觉得让别人活着太残忍,所以就把别人杀了再挖眼珠。也只有这样变态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逻辑,我心中想,却没说出来。忽又想到,是校长要眼珠,为什么又是吴老师去杀人呢?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不等我问,便自顾说道:“校长能收集那么多眼珠,全都是靠我,所以张铭并不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我只是第一次在学校杀人而已。你一定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帮助校长做那么多坏事。其实,这世上有很多难以解释的事情,都跟一种感情有关,那就是爱情。不要惊讶,爱情虽然会令人幸福温暖,却又是一种残忍又自私的感情,让你能为对方不惜一切。它能创造一切,亦能毁灭一切。”说到后来,她语气中竟有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悲哀和无奈。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任何事物都有两面,你只是被它的反面所控制了而已。不论是多伟大的事,都不能以牺牲别人为条件成全自己。”我顿了顿,又说:“你杀李老头固然是为了报仇,可是你为什么把也校长杀了呢?”

她说:“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世上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只要一个字就能解释,那就是爱。”

我摇摇头,这种人的思维,我真的无法理解。

吴老师这时转过头去,幽幽的对林霖说:“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死后做了什么?我想你一定记得的吧?那这笔帐咱们怎么算?”

林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急剧跳动起来,她不敢看吴老师,只是低着头,语无伦次的说:“对…对不起,可是杀你的人又不是我,我只是把你分尸而已,你当时已经死了。”

吴老师仰天凄厉的笑了几声,又用尖锐的声音说:“那你怎么不敢看我?我身上少了的这些肉怎么办?你吃了我多少肉,现在该全部还给我了吧?”说着就向林霖扑过去。

我这时也被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忍住恐惧也向林霖扑去,正好拦住了吴老师。林霖这时才发出一声尖叫,吴老师却愤怒的看着我。

我慌忙道:“你觉得这样很公平吗?”

她冷笑道:“她怎样对我我就怎样对她,有什么不公平的?”

我说:“那被那些你杀掉的人呢?这样算起来,你应该死多少次,应该被挖多少次眼珠,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吧?”

她愣住了。

我趁机继续说:“当时我还奇怪,厕所天花板那么高,又经常有人进出,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把尸块以最快的速度藏到上面,而且还要不留一丝痕迹。直到知道校长是你杀的以后,这一切才都能合理解释。你想想看,校长为了自己的私欲,利用你帮他杀人,而他最后却死在你手上,JC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这正是他作茧自缚。”

她似乎同意我的说法,没有说话。我接着说:“你杀了这么多人,最后死于非命,还被碎尸,这也是你应有的报应。而李老头练那种邪恶的降头术,大概也害了不少人,最后被你杀死,死得这么惨,这也是他应有的报应。比起你们对别人做的,这报应还嫌太轻了。”我说着,不经意的瞟了一眼水塘里的尸体。

她点点头,叹了口气,忽又指着林霖,问道:“那她呢,她在别人死后,还把别人碎尸,吃了别人的肉,她难道就不该遭报应吗?”

我看了林霖一眼,叹了口气,说:“一个人做的所有事,无论好坏,到最后都会回报在自己身上的。她也许也会遭报应,却不是由你来动手,你要是报复了她,只不过是加深自己的罪孽而已。”

吴老师幽幽的说:“这本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只是我跟那校长太久,渐渐的丧失了理智,丧失了本性,才变得如此偏激。”她语气不再那么尖锐、凄厉,而是恢复了平静。又接着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你回去之后把校长收藏的那些眼珠找出来,照上面的标签拿去还给死者的家属吧。”

她说完之后,又是一阵阴风,吹得我眼睛都无法睁开,等四周平静之后,吴老师已经不在了。我揉揉眼睛,看见她刚才站的地方留下一把奇怪的钥匙,我走过去捡起来递给林霖。林霖惊魂未定,看见我把钥匙递给她,疑惑的看着我。我笑了笑,说:“现在真相大白,我们已经没事了。吴老师刚才叫我做的事,我交给你去做吧,你就当是赎罪。”她坚定的点点头,对我挤出一丝笑容。

我转身往山下走去,遮住太阳的乌云此时已经散开了,阳光又重新照耀着大地,午后的阳光是那么的温暖柔和。这世上的很多事,不论有没有人出来管,毕竟还是有真理和公道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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