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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天下第一女神相

公元前195年,代国(今山西)。

这里的天是自由的天,朵朵白云时常飘过;这里的地是黄色的地,山青水秀;这里的醋很酸,就连山歌,都有浓浓的醋味儿,一开口,就把人们的心唱的酸溜溜的,这是一块神奇的土地。

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开始了。代王刘恒正式在晋阳履新,由于年龄卡的死,他当了幸福的实习生,工作就是坐在大殿上,听大臣汇报、争论,然后按要求签字、盖章,啥新鲜事都有,比听故事过瘾,他刚9岁。

薄姬没有吕后的上进心,没有垂帘听政的觉悟,她拒绝所有的诱惑和建议,绝不干涉朝政,连办公的大殿都不进,她只知道,自己是个母亲,一心不乱的照顾儿子,这,就是她来在世界的唯一目地。她用事实告诉这个世界,有一种人,并不贪恋权力,平淡也好,富贵也好,只做该做的事,规规矩矩,平静坦然。

她的智力远高于吕后这些人,品德仁厚、内敛、高贵,将象温柔的春风吹拂在“文景之治”的上空,如果非要吕老女人也来比较一下的话,她就是吕字缺一口,没品,怪她的姓没有选好。

我曾经对薄姬有过不好的看法,认为她贪恋富贵,是个品行有污点的人,但事实说明,我错了。

她小时候对朋友说过,“先富贵毋相忘”,陈胜也说过“苟富贵毋相忘”,看来他们二人都追求富贵,想法对吗?对,追求富贵是人的本能和权利,谁也不愿做无产阶级,问题在于追求的手段是否正当,孔子对富贵的看法是:“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盗亦有道,何况我们这些良民?只要守规矩,走正道,高官富贵就是好样的。

这时,刘恒早过了读三字经、百家姓的年龄,眼下最大的事情,是代王殿下的上学问题,需要一位品德高尚的饱学之士当老师(官称太傅),薄姬决定,请许负,急时雨许负飘然而至。

一身白绸裙,还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是一个27岁的贵妇,身后跟着老公和10岁的儿子。薄姬的眼睛湿润了,这是她们的第三次见面。第一次,11年前,在晋阳,她算死了魏豹;第二次,5年前,在成杲,救了她们母子;今天……快请坐,你就是恒儿的太傅了。

问题是,她胜任吗,一个看相的?回答是肯定的,因为许负是天下无双的。

公元前221年秋天,河内郡温县(今河南温县)县令许望喜得千金,千金之外,老天爷还慷慨的附赠了一块儿美玉,玉块儿上面画着文王八卦图,小家伙儿张扬的手攥美玉呱呱坠地(如果上央视鉴宝,那些砖家们估计要发懵)。

出场规格极高,但高有高的道理,她百日会说话,哭笑看吉凶,也就是说看见来人哭,就是这人家里要出坏事;看见来人笑,就是这人家里要有喜事;不哭不笑,这人家里没事。

一系列高难动作,把常识给倒在了地上,人们又惊又喜,她获得了神童的称号,风头盖过了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生下来是个肉球的哪吒,还有在葫芦里打秋千的葫芦娃(这几位好象还没有出生,先出来捧捧场吧),因为那些毕竟是神话,神话都是瞎编的。

许望夫妻已有三个儿子,都在温城县出任公职,老大许忻为县尉(公安局长),老二许钦和老三许安都做游徼(治安和刑警队长),都是刘邦同志的同行,他们终于盼来了这个宝贝女儿。

神童引起了最高领导的关注。

这年,正赶上秦始皇统一中国,要搞建国大庆,广征祥瑞,于是各地官员也就纷纷报告,临洮12个五丈高的巨人、蓬莱仙人等等都溜达出来凑热闹,皇帝大喜,喜完就给钱。

正在眼热的河内郡守,赶紧把许县令家的事报告上去,皇帝连连称赞,许家小姐,不远万里来到秦朝,就是为了替老天爷来送宝玉,其作为秦帝国的同龄人,天使的行为让人感动,为了表彰这种勇于奉献的凑热闹精神,特赐给许望黄金百镒(一镒等于20两或24两),做为孩子的教育经费,河内郡守当然得到的好处更多。

这倒不是说秦始皇多么重视人才,也不是好面儿,他有自己的想法,想和神仙拉上关系,看能不能弄点儿仙药吃吃,嫦娥吃的那种,再活500年是不行的,要长生不老,同时,既然神仙都来送礼,证明自己就是老天爷的儿子(天子),当皇帝是我老爸的安排,谁敢不服,这小算盘打的山响,厉害吧。至于老天爷是谁,这不是你们草民应该知道的事儿,好好干活去吧,小心鞭子抽你。

黄金的作用是巨大的,皇帝的黄金就是巨大的巨大,面对皇帝金光闪闪的赏赐,许望诚惶诚恐,感动的想哭,就给女儿起名“莫负”,以表忠心。

许家有神童,消息极大刺激了人们喜欢看热闹的神经,一时间,看热闹的算命的,让许县令家门前车水马龙,家里人头攒动,严重干扰了家人的正常工作和生活秩序,还产生了一些不稳定因素,非常扰民,一家人焦头烂额,结结实实体验了一把当名人家属的滋味。

莫负说,别急,我有办法,她突然不哭了,当然也不笑,话也不说,神童不神,光环褪去,人们也就失去了兴趣,家里很快恢复了平静。

为了贯彻皇帝大人的指示,许县长花大价钱,给莫负请了一个很有名望的张先生,是个易经大师。6岁的莫负扎着羊角辫,一身红色衣裤,白白的小脸,一双能说话的大眼睛,开始了她的学习生活,并将以把个性进行到底的气魄告诉人们,什么叫过目不忘。

莫负是字一教就能写,课文一学就会背,过目不忘的本领,让老先生大为惊奇之余,又激动、又自豪、又有成就感,学知识如海绵吸水,而莫负是龙王吸水,知识滔滔尽入腹中,这样的学生千载难逢,于是发动全部的学问,抖擞毕生的智慧,全力教授,莫负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进步着,又一个伯乐,自豪的牵出了一匹千里马。

先生很敬业,学问更是以车为单位,累死过好几头牛,但年岁大了,学问的岁数自然也大,腿脚不够利索,终于在四年后,被学生的一句话给绊倒在地,事情是从一次提问开始的。

一天下午,张先生看见她又在看那块儿玉,若有所思的样子让人好笑,就

摸着下巴颏儿的胡子,想逗逗她:“莫负,何为易?”

她放下玉,认真的倒背如流,又结合自己的理解,把易解释了一通,意思是,学会了易,就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军国大事无有不晓,就和神一样。

先生很满意,后果很严重。

先生叹道:“莫负真是旷古奇才,可惜呀,如果是个男子,定会成为易学宗师,国家的栋梁。”

结果莫负却梗起了脖子,羊角辫高高翘起,会说话的眼睛白色在增多。

先生纳闷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说的吗?”

莫负抬头问道:“先生,易有几易?”

先生一惊,这个问题他没有讲过,顿时有些紧张,答道:

“易有三易,《周易》、《连山》和《归藏》。”

“《周易》何意?《连山》何意?《归藏》何意?”

先生头大,卡壳,汗出,他研究《周易》一辈子,能有他这样的成就,已经可以在知识分子中撇着嘴走路了,而对《连山》、《归蔵》,只是刚知道名字的水平。莫负接着说:

“《周易》是周朝之易,以乾卦为首,乾代表天、男人,是天大、男人大的意思。《连山》是夏朝之易,以艮卦为首,艮代表山、土、女人,《归蔵》是商朝之易,以坤卦为首,坤代表地、女人,这两易都表示地大、女人大,正是有土才生万物,有女人才能孕育人类的道理,从我们祖先的观念看,女人哪点儿不如男人呢?先生说只有男人才能成为宗师,不是太偏了吗?”

这偏科真是害死人,先生脸红,大脑被莫负的白眼仁全部占领,低下头去,看见尊严碎了一地,鼻涕流了下来,摇头苦笑,突然对莫负深施一礼。莫负被吓住,赶紧跪倒,先生失神的把她扶起,说:“你会成为皇帝的老师,前途无量,需要更好的先生教你了。”

他被学生干净利落的问倒了,也就收拾行李,坚决彻底的回了家。临走,他推荐了黄石公。

许县令哭笑不得,数落了女儿几句,莫负哭了起来,她知道闯了祸,但她也好象没有错,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当务之急是去找黄石公,半路上把老师给学跑,总是让人尴尬的。

黄石公,大家会比较陌生,但他的学生张良大家都熟悉,他就是“圯桥三进履”中的那个怪老头儿,他的老师是鬼谷子,苏秦、张仪、孙膑、庞涓都是他的师兄,一个比一个牛。

许望带着女儿去颖川归谷找黄石公,很快失望而回,有人告诉他们,黄老先生云游四海去了,仙踪不定。

那就在近处找老师吧,又找了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先生,一听说是莫负,不教,理由一大堆,实际上是不敢教,张大师尚且败北,何况我等几个斤两。当学生当出这个水平,实在是风光的紧,让我们这些一贯被老师压迫的后辈们也扬眉吐气了一回,可吐气照样吐不出老师来。

县令相公陷入苦恼,用惊堂木敲着脑壳发愁。我们也常常苦恼,那是因为自己孩子学的不好;许县令也苦恼,是因为孩子学的太好,到哪说理去。有一个人不苦恼,莫负,她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她高兴。

此处不教爷,自有教爷处,处处不教爷,爷去轧马路,她欢呼着加入了大街小巷的失学队伍,眼看一代神童即将陨落。

一天,莫负正在和小伙伴们在街上疯跑,一个白胡子老爷爷走过来,对莫负说:“小妹妹,我渴了,给我来碗水喝吧。”莫负是个心眼好的女孩,立刻说:“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等她把茶水端出来的时候,老爷爷却不见了,她左瞧右看正要呼唤,忽然发现门口石狮子的座上有一卷绢书,用一块儿石头压着,她赶忙拿起来,书面上隶书大字:“心器秘旨”,旁边一行小字:“太公兵法,代师子房”,她一时不明白什么意思。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可能是黄石公,也可能是她不知道的隐者、神仙,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他时时都在关注着自己,是自己真正的师父,她似乎看见在仙雾缭绕的高山上,松树下白鹤长鸣,一个老神仙手拿拂尘,正在远远的凝视着自己,她顿时热泪盈眶,心中喊一声:师父!

她又恢复了学生的身份,自说自话,身心沉浸到探索的喜悦中。《心器秘旨》是一本相法的学问,她和易经结合起来,辅以自身灵性,三年功夫,便已学成,手相、面相、八卦都有了相当的造诣,但究竟成不成,还需要事实的检验,检验的机会来了,这可是个要脑袋的勾当。

这天,三骑快马,风尘仆仆的冲进县衙,是秦始皇派来的官差,告诉许县令,皇帝要宣莫负进宫,为他寻找丢失的宝马。

据了解,秦始皇有七匹宝马,史称“始皇七骏”,它们是追风、白兔、蹑景(候补)、追电、飞翩、铜爵、晨凫,男人爱马,这是古今通病,秦始皇是男人中的男人,对这几匹千里神骏,比亲儿子还亲。然而在一次草场遛马的时候,刮了一阵大风,追风就追风而去,象是瞬间蒸发,秦始皇天威震怒,群臣颤抖,脑袋开始离位。丞相李斯转的快,赶紧把脑袋按回原处,启奏皇帝,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请人占卜一下,看看这马到底哪儿去了。皇帝恍然大悟,宣莫负。

许县令命人献上香茶,递给官差一封信,告诉他,女儿病了,去不了,马就在这里面,对,没错,就在这里,对,对,是在这里,是,是的,没错,我知道,我确定,我负责,是,他用手重重的指着那封信,郑重的强调。

官差惊疑的看着他,马会在这封绢书里吗?在确定他没傻没疯以及没有喝醉之后,带着信如飞而去。

许望长嘘一口气,闺女呀,你这是让老爹送死的节奏啊。

七月十七日,按照信上的提示,秦始皇命人埋伏在渭桥西边,拿着捕马的工具,套马杆、绊马索、长杆、木棍,果然看见追风来河边喝水,身边还带着老婆孩子,一匹红色的野马和半岁的小黑马,面对围过来的人们,马儿起初一楞,当看到平时照料他的马倌时,追风向马倌们跑去,显得极为亲热,长长的马脸,使劲往马倌的怀里拱,马倌也轻拍着马头,给追风套上马笼头,母野马和小马,挣扎一番,也都乖乖的跟了回去。

好样的追风,不但没跑,还带来了老婆孩子,其心可嘉,秦始皇给母野马赐名蹑景,这也是匹难得的千里马,小黑马浑身油黑,四蹄雪白,赐名踢雪乌骓,后来成为项羽的座骑,名扬四海。

许望养女有功,封为温城侯,莫负因年龄还小,赐黄金200镒做学费。

原来,就在官差来的前一天,莫负来到县衙,递给老爹一封信,告诉他,秦始皇丢了一匹千里马,要派人来找我,就说我病了,把这封信交给来人就得,上面写着:“追风思伴,半年自现。七月十七,渭桥西畔。”

莫负善相,名动天下。

公元前210年的10月,秦始皇死在东巡的路上,一年后,陈胜吴广起义,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因为厌恶秦始皇残暴,她早已将名字改为许负。

许望召集全家商议,该怎么办?在许负的建议下,大家克服了各种错误想法,一致同意,县令相公拍板:等待,等待新皇帝的出现。为防止不法分子趁机偷鸡摸狗、打砸抢烧,由许县令统一指挥,三个儿子密切协同,招兵买马,操练军队(1000个民兵),对内加强警戒,对外巩固城防。

天下烽烟滚滚,群雄逐鹿,温县置身事外的计划泡在了汤里,迎来一场生死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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