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瞧瞧你那穷酸样。”茄子叫起来，“我的呢？我的呢？”
“你是骑士，为教皇服务。忠贞勇敢却也顽固不化。金币30个。攻击力和防御值还不错，属于比较综合的一个角色，好好把握能生存到最后。”茄子听后很是得意。
阿信逆时针一圈走过去，打开了枷辰的牌，“魔法师，天才却冷漠孤僻，经常深居密室研究魔法。你的金币是20个。攻击力非常高。生命值和防御力相对薄弱。特技是可以使用二级以上黑魔法卡片。”
“小沫，你是公主？”阿信笑了。
“嘻嘻。”
“别得意，公主属于贵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因此你的金币是50个。并有一次重生的机会。但是你太过柔弱，生命值、攻击、防御、行动力都很低。后期需要多买道具辅助自己噢。”随后阿信走向青萱，“卖花女。属于贫民、坚强隐忍却也世俗，深知生存之道。金币15个。生命值极高，另外行动力也不错。你也有一个特技，蛊惑。可以限制一个人2回合不走动，但需要消耗一定的生命值。”
“听上去，还行。”青萱也颇为满意。
“那么，我就是国王了。不参与游戏，作为提供资源和见证游戏公平的人。如果有半数以上人要求重新发牌可以批准，没有的话就正式开始了。”
大家都没答话，算是默许。
游戏正式开始。
地图上一共有五个地带，依次是平原、森林、沙漠、沼泽、大海，最后才是终点站秘密花园。因为行动力快，我一开始便走在了前面。茄子那混蛋妒忌我的神勇，立马花钱调动雇佣军团对我进行了一次追杀，害我生命值损失不少，行动力也大大降低。枷辰不紧不慢跟在后面，经过一家旅馆休息时不慎遇到小偷，金币损失一半。笑得大家合不拢嘴。苏冉沫花了20金币买了一辆马车，行动力翻出一倍。这让我不禁感慨：无论现实还是游戏，有钱******就是牛B啊……青萱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用蛊惑术，将冉沫锁住了两回合，直赶上来。起初抱着好玩的心态，没想到后来都较真起来。
游戏进展得异常激烈，咖啡一杯又一杯地消灭。
而我先后跟茄子结盟、又毁盟、帮助过青萱两次、苏冉沫五次，伤害过枷辰七次。你看，我想除掉情敌的动机非常明显地表露出来了。枷辰却从不还手，只是一个劲地往前冲。走在了地图的最前头，青萱紧跟其后。
不得不说，这真是非常耐玩的一个游戏。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凌晨三点，窗外的天空寂静得听不到一丝风声，我们就像置身在一座暗夜城堡的钟塔顶端。大家总算来到倒数第二个地带——沼泽，只有枷辰一个人已经领先到达大海了。
始料未及的是，拥有大笔金币的冉沫却成了第一个退出比赛的人。
单纯的她忽略了自己的防御力，结果被从不出手的枷辰狠狠摆了一道，直接用了一击必杀的命运卡片，在冉沫复活后又用一魔法将她再次秒杀！我只能说，这丫太腹黑了。为了掠夺金币帮自己贿赂海盗顺利通行，居然不惜两次对女朋友痛下杀手。于是我和茄子愤怒了，统统放弃行走，每回合都对枷辰进行了猛烈的人参公鸡，誓要让他葬身大海。
谁知这时青萱趁虚而入，将没有及时回升生命值的茄子给偷袭了，并顺利接管了他的装备和道具，赶上了枷辰。无坚不摧的骑士就这样败给了柔弱的卖花女。茄子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大呼死不瞑目，悻悻退出了。
那一刻我惊悚了！上帝啊，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青萱你难道忘记了茄子在前期帮过你很多次吗？玩个游戏你至于这么心狠手辣么！你跟枷辰简直是绝配，此时此刻我只想由衷地赞美一句：奸夫****啊你们……
游戏继续，很快吟游诗人的三次躲避攻击就在这场混战中耗尽了。正担忧着善良天真单纯的美少年如我该如何在这两个万恶的魔鬼眼皮底下生存时，奇迹发生了——枷辰和青萱因为争夺海洋里的宝藏大打出走，魔法师丢出了黑魔法，卖花女下了每回合减血的慢性毒药，最终双双死亡。然后我成为唯一幸存者。事实上，我沼泽地才刚走了两步。
“GAME OVER。”阿信用极其磁性而低沉的嗓音宣布道。
大家面面相觑了几秒，失望地一哄而散。
而作为赢家我一点也开心不起来。这不明摆着自己就是一被忽略的傻子，各路武林高手厮杀一通同归于尽，最后来个黑色幽默菜鸟得了武林盟主吗？我气得直掀桌，“他妈什么破游戏啊，太伤感情了，太伤自尊了。还不如搓麻将！”
“哈哈，别生气。大家不是玩得很尽兴嘛？”阿信拍拍我的肩膀，跟着起身了。
这时墙上的钟表已指向了凌晨4点，不便回家，于是大家决定挤在阿信店里的小沙发上躺会，天亮后再直接返校。睡前苏冉沫手中还紧紧揣着那张漂亮的公主卡片，像一个得到了糖果却舍不得吃的孩子，这一幕看得我心情愉悦。可当这个甜美的小萝莉下一秒便幸福地卷缩在了枷辰怀中时，一瓢冷水立马浇灭了我心中“扑腾扑腾”的小火苗。
我看，我还是洗洗睡吧。
睡眠很浅，也不清楚做了多少个梦。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悦耳的铃声吵醒，睁眼，茄子正手忙脚乱地将自己手机给消音了。我翻身坐起来，“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人找你？”
茄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得先走了，有点事。”
“阿信也在睡觉，别吵他。我陪你出门吧。”
“好。”
出了店门，夜风沿着走道尽头的窗口刮进来，微微有些冷。睡眠不足导致精神额外恍惚，彼此都没说话。直到站在电梯门口等着数字缓缓上升时，我才好奇地问了：“是谁找你啊，现在才五点多。”
“说了你也不信。”
“我信，当然信啊，你说奥巴马我都信。”
“是小雯。”
“What！”
“哈哈，不用这么惊讶啦……”
“你，你们那个，不是吧……NoNoNo，我不能接受……”我几近崩溃，真没想到茄子这厮也会有脱离苦海的一天！苍天啊，大地啊，这会除了马上赐我一朵如花似玉的少女外什么也安慰不了我受创的玻璃心。
“不是那样啦……”茄子急了，“其实小雯也挺不容易的，之前跟错了****男受了那么多苦，最近才下定决心分手的。可她一个人也很可怜的啊，而且她家境又不好，学费都要自己打工去挣。她现在要去一家豆浆店上早班，天还没亮呢，一个女孩子家多不安全啊。所以我得去接她。”
“茄子，你……”我声音梗咽了，并头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少年——又高又瘦，棕色短发，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高挺的鼻梁以及可爱的单眼皮，因为老爱笑法令纹微微有点深。其实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大男孩，可为何这些年来就是没什么女孩缘呢？大概因为他总是选择了耍宝，而不愿意像现在这样露出正经温柔的一面吧。
茄子点上一根烟，“小离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就没怎么被人需要过，基本就是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柴。可能我这人天生也不讨人喜欢吧，不像枷辰，不像你……所以当小雯哭着说需要我时，我突然觉得这就是自己应该去做的事，没得商量。那种感觉从没有过，很特别，而且违背不了……所以，哥们我一冲动就杯具了。”
“哈哈没事，女人是水做的，因此男人注定成为杯具……”我调侃两句，又转而正经地拍拍他的肩，“话说回来，小雯是个好女孩，如果可以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你说，真的么？”
“真的。”
随后茄子咧嘴笑了，步入电梯。
奇怪，为何每个人都喜欢问我，真的么？真的么？就好像我的回答能让大家多有底气一样，事实上我也不过是个找不到安全感看不到未来的懵懂少年啊。可该死的是，我居然就真那样不负责地答道：真的真的……
真的么？我也不知道。
无论如何，我只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
“怎么，站在这里扮厉鬼啊。”思绪正飘忽，青萱的声音悄然而至。
“谁厉鬼啊，倒是你吓了我一跳！怎么就不睡了？”待我回过神，她已经摁下了电梯按钮。
“嗯，该走了。”
“工作？还是伯母的病？”
“总之，都是一些扫兴的麻烦事。”她倦怠地挑下嘴，黑眼圈有些深。随后她又补充一句：“不过今天玩得真开心呢。”
“很开心么？为什么我觉得整个就是你和枷辰那混蛋的双人舞台啊，敢情其他人都是你们的踏脚石。”
“哈哈，别说得这样难听嘛。最后你不是赢了？”
“你一定心不甘情不愿吧？”
“没有啊，从一开始，我就希望你能赢的。”青萱认真地盯着我，微弱的光线下眼中晕开一片迷离的雾。一瞬间，她仿佛真的就是一个妖娆的卖花女在使用蛊惑技能，让我轻易相信了这个不靠谱的谎言。
电梯门在这时缓缓打开了。
“那个……”
没等女生把话说完，我已经自觉地掏出一只烟，然后无奈地笑笑：“等攒满一包了，要还我啊。”
“一言为定。”女生步入电梯，门缓缓关上，“……对了，顾小离，这个星期六有空么？”
“你是在约我？”
“是呐，都第二次了。”
“荣幸荣幸，我会等你电话的。记住一定要电话啊，这年头约会，诚意很重要的……”也不清楚她听到我最后一句话没，电梯门彻底合拢了。女孩的笑容就那样被无情地阻隔开来，留下一整层楼的寂寥。
星期五晚上，百无聊赖的我正蜗家里陪老妈看着狗血剧。一边骂电视里的女主角干嘛一开口就得丢古诗词、排比句、爱情哲理，一边又得极力安慰身旁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天昏地暗的中年妇女。这时手机响起，是青萱发来的短信。
明日。上午九点。步行街百货商场。
刚想回复，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短信加电话，够诚意了吧。”青萱在那头笑着。
“还行，不过时间改十点。我起不来。”
“不行，九点。”
“十点。”
僵持不下，最后对方甩出一句“九点半”便利索挂了，讨价还价算是愉快结束。这时老妈扯着我的胳膊激动起来：“儿子，快看快看呐。多感人啊！人家就要为了得不到的爱情而殉情大海了。”
“麻烦您转告她，找个无污染的死法，海洋生态环境经不起再折腾了。”我替妈抽出纸巾，顺便感慨道，“所以说现在的编剧啊，没文化，真可怕。”
奇怪的是，第二天我居然八点多就醒了。难道说我还是那种会为了一次约会就彻夜失眠的青涩小少年么？显然，我不能接受。于是我花了一小时思考自己为何会失眠，终于意识到原来是昨晚忘吃夜宵今早才给饿醒的。真相大白后，我松了口气。
今天是个好天气，用我常常写作文的开头形容就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抵达百货商场门口时正好9点半，没见到青萱。我只好蹲在门口的小喷泉广场上等，欣赏着两个小男孩怎么推倒了一个小萝莉并抢走她手中的棒棒糖，而被欺负的小萝莉的父亲又怎样出现并推倒了两个小男孩。
直至十点，青萱才姗姗来迟。
原本满腔愤怒的我一见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又不忍飙脏话了。怎么说这也算是自己正经八百的头一次约会啊，女生迟到一会儿我难道不应该绅士点原谅她么？其实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丫居然是从一辆银白色的奥迪Q7上下来的！
虽然在星城这算不上是多好的一辆车，但当我看到司机是一个年轻有为的俊朗年轻人，而副驾驶上坐着自己认识的青萱同学时，我还是感到一阵恍惚。同样是高中生，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啊？女孩关上车门前与司机亲切交谈了几句，才朝我跑来。
“你，他，你们……”我快咬字不清了。
“我叔叔，以前有提过吧？”
“靠！你确实提过，但你没提过他这么有钱呀！”
“还好。做外贸的，最近几年才赚了些。而且他有钱又不是我有钱，你不要用这么刮目相看的眼神盯着我好吗？”
“好吧，姑且原谅你。”我收回了猥琐的仇富嘴脸。
“对了，是不是让你久等了。”她吐吐舌头，阳光下，蓝白色条纹毛衣将脸衬得更加白净了。
“你要再晚点来，我大概可以看到两个小男孩的父亲怎样出面去推倒小萝莉的父亲了。”
“什么？”
“没，没什么……”
青萱笑笑不再说话，然后将包很不客气地甩给了我，径直走进百货商场。我紧跟身后，直到从一楼来到了三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搞错了立场，怎么看我都不像约会的男生而更像是个菲律宾男佣。
“包包里放着你上次借我的T恤，放心，已经干洗过了。”青萱的目光流连在专卖店的货架上，突然说道。这才想起上次她到我家避雨后拿走了一件衣服，想不到这种久远到能载入历史的事她还记得。
“多麻烦，直接扔了就好，反正我也不穿了。”
“你现在想扔也不迟啊。”她歪过头，皎洁一笑。
“算了，我还是拿回家吧。怎么说也是纯棉的，做抹布手感应该还行……”真奇怪，就像要辩解什么又在掩饰什么的感觉。
她笑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其实今天找你出来，是想让你陪我挑选件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