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再不出价可就没机会了!”小猛子似乎比他还着急。
小猛子心里也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年纪已经大了,在这个园子里,客人们不喜欢年老色衰的姑娘,也不待见年纪大了的龟奴,这几年他一直被新来的那些小子们欺负,而今晚若是他带进来的客人今晚夺了头筹,必然是在望月楼的众多龟奴面前争了一口气,日后再见到那些小子,自己底气也更足一些。
小猛子本来以为胡大宝是一个真正的大财主,可是没想到这竞价马上就要落锤了,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出价,这可把他急坏了。
“我的爷啊,快出价啊,要不您说个数,我帮您喊?”
小猛子快急哭了,旁边的龟奴已经开始冷笑了,他带进来的客人竟然一次喊价都没有,日后他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胡大宝这时候也琢磨明白了,当初听人们传谣说,“五十两银子就能和望月楼的头牌花小秋睡一宿”,如今看来,这个“五十两”其实只是进门的份子钱而已。
这显然是一个掏不出这五十两进门份子钱的穷光蛋编出来的鬼话,那个人想当然的以为,只要出得起这进门的五十两,那么里面的姑娘就可以随便睡,花小秋也不例外。
胡大宝显然被这个人坑了,没想到这望月楼的水真不是一般的深,若是他之前知道花小秋一晚要三万多两银子,他说什么也不敢来这里装大爷啊。
“呃,咳咳咳,是这样的,小爷我仰慕小秋姑娘多年,今日是来给姑娘捧场的,只看风月,不下水。”
胡大宝也是被逼得没招了,只能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
可是这一语既出,全场哗然。
此时,胡大宝给了五千两进门份子钱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望月楼,所有人都对这位“大财主”翘首以待,没想到这人竟然关键时候掉链子。
难道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众人心里怀疑,可是马上又觉得不对,用五千两进门份子钱打赏龟奴来充胖子,这是脑子有病吧?
众位看客心情很矛盾,人人都是一头雾水地看着胡大宝,连戏台上花小秋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来。
花五千两银子只为捧场,逛窑子可跟捧戏子不一样,这在望月楼可是闻所未闻啊。
小猛子更是瞠目结舌:“爷,您这是啥意思啊?”
胡大宝不理会身边的小猛子,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努力做出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看来这次要装一回清流了。
胡大宝面带微笑,用一种心疼的目光看着戏台上的花小秋,抱拳行了个礼,朗声道:“小生怜惜姑娘际遇,姑娘本是绝代佳人,奈何因缘际会堕入风尘,本是大好芳龄,却不能和自己心爱的郎君长相厮守。今晚这里,茫茫然坐着近百人,人人都说爱小秋姑娘,为了能一亲芳泽,不惜一掷千金……”
说到这里,胡大宝顿了顿,眼神真挚地望着花小秋,一字一句道:
“可是,这就是爱么?”
“小生懵懂,不知爱为何物,但是今天在这里,断不会用爱之名,裹挟着几万两银票,来买小秋姑娘的一夜夫妻的。”
“因为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用钱来买你的。”
说完,胡大宝挥了挥衣袖,起身就走。
此时的他一心想着离开,再也没有心思琢磨花花肠子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穷光蛋,万一走得晚了被人戳穿,那就丢人丢大了。
但是他这起身就走,毫不犹豫的样子,在一些人眼中看来,简直就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整个人说不出的潇洒。
要知道,这里可是妓院啊,台上的可是倾国倾城的花小秋啊!
说走就走,头都不回,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是要看过多少风景,睡过多少美女,才能对这般绝色不屑一顾?
牛,简直太牛了!
众人看着胡大宝的眼神渐渐变成了仰视,瞧瞧人家这境界,再想想自己刚刚为了竞价吵的脸红脖子粗,花小秋一出来就一脸猴急的样子,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真是想想都跌份啊。
哎,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就在人们纷纷摇首叹息的时候,戏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清脆动听的女声。
“公子请留步!”
这声音似乎有种神奇的魔力,胡大宝听得一怔,本是匆忙离去的身子顿时就停住了,马上回过头来。
戏台上的花小秋眼眸有些湿润,嘴唇有些发抖,她看着胡大宝的眼神,就像久旱逢雨的枯苗。
“公子且慢,小女子花小秋,敢问公子名讳?”花小秋在戏台上,声音清脆动听宛若黄鹂。
胡大宝简直蒙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花小秋竟然会主动跟他说话,那宛若天籁的嗓音听着都让人有些醉了,他迷的七荤八素,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道:“在下姓胡,名讳上大下宝。”
“小秋见过胡公子。”花小秋施施然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对着身边的那个龟奴道,“今晚,我要行使我今年的‘特例’,给这位胡公子。”
花小秋的声音并不大,但场内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然后,全场瞬间就炸了锅。
所有冲着花小秋来的客人齐刷刷地瞪着胡大宝,如果眼神是把刀,那么胡大宝恐怕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我去,还可以这样啊,不要钱,白睡?”
“这小子什么来头啊,小秋姑娘一年才一次特例,就特么这样喂狗了么?”
“嘘,你怎么说话呢,小点声,我可是听说这人刚刚出了五千两的进门份子钱,打赏龟奴都这么大手笔,能是普通人么?恐怕是其他城镇大家族的少爷吧!”
“嗯,我觉得你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人说不定是京城来的吧?”
“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咱们哥几个一晚上在这玩命的扔银子竞价,没想到让这小子渔翁得利抱得美人归了,还不要钱!”
众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看着胡大宝的眼神,有嫉妒,有愤恨,有不甘,唯独胡大宝却仍是一头雾水,这时他身边的小猛子却是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了,一把拉住了他,就把他往台上拽。
“恭喜胡大爷,贺喜胡大爷!”小猛子一边拽一边说道。
“等会等会,你别拽我,这是怎么个意思啊?”
小猛子笑得合不拢嘴:“爷,您有所不知,小秋姑娘一年有一次‘特例’,可以选择一位她喜欢的恩客与她拜堂成亲,做一日夫妻,而这位恩客所有费用全免,您简直是中了一个大奖啊!”
胡大宝听得又是一愣,呆呆地被小猛子拉上了戏台,在胸前戴上了一朵大红花。
小猛子心里恐怕比胡大宝还要高兴,他带你来的客人得到了小秋姑娘的“特例”,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
花小秋一年只有一次“特例”,前几年得到特例机会的都是几个全国有名的青年才俊,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修为有修为,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光顾望月楼,往往是园子里一些管事的亲自作陪,像小猛子这种层次的龟奴,是根本接触不到的。
可是今天不一样了,胡大宝这位看似貌不惊人的客人竟然得到了今年的“特例”,更重要的是,这位客人是小猛子带进来的!
小猛子心里乐开了花,用不屑的眼神扫了一眼台下的那些龟奴,眼神所到之处,所有龟奴都惊惧地低下了头。
毫无疑问,在龟奴这个业务范畴内,目前小猛子的道行比他们高出了不止一筹,有几个机灵的小子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今儿个园子打烊之后买上两壶好酒去找小猛子取取经,每天望月楼招待的客人成百上千,怎么就只有小猛子能有这种****运呢?
待小猛子给胡大宝装扮完毕,就识相地退后了几步,站在一边。
这时,花小秋眼里含笑,迈着轻盈的脚步,走过去拉着胡大宝的臂膀,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那一刻,胡大宝恍如全身触电,一个柔软的身体拥入怀中,一股醉人的女儿香扑面而来,一段酥麻入骨的情话沁入心扉,他口干舌燥,心脏砰砰直跳,明明那可人儿就在身边,他却像脖子僵住了似的,硬是不敢回头去看上一眼。
“噗。”
看到胡大宝的窘相,忍不住扑哧一声掩面而笑,而后轻轻地拉住胡大宝的僵硬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声音酥媚入骨,对着胡大宝的耳朵吐气若兰:
“夫君不必紧张,夜很长,奴家会好生伺候的。”
听了这话,胡大宝只觉得自己全身都软了,只有一个地方硬了。
“良辰吉时已到,新人拜天地喽!”
小猛子在十分卖力地扯着嗓子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就这样,浑身僵得像一块木头的胡大宝被花小秋挽着,像一个木偶似的拜了三拜,然后被她拉着手走下了戏台,在众多能杀死人的目光中,走进了后堂。
直到胡大宝坐在了红丝绸的被褥上,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花小秋柔情似水的眸子,心里惊呼:“他娘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吧!”
难道今天晚上就可以告别处男之身,开启人生新的篇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