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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第134章

第二天。机场。

杰森博士已经先行离开了,秦莉和章进决定陪章灵琪一起去美国,安顿下来之后再回来。

登机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可章灵琪还是磨磨蹭蹭地不肯进安检。秦莉拦住了想要催她的章进,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女儿的心思,当妈妈的再清楚不过了,秦莉知道,章灵琪在等一个人。

而那个让章灵琪等了很久的人,终于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了过来,他的手里还提着一个HELLOKITTY的电脑包。

“抱……抱歉……”叶宇桢跑到章灵琪面前,一边喘气,一边把电脑包递给了章灵琪,“我……去买这个,所以才迟到了。”

“这是什么啊?”章灵琪好奇地打开那个粉红色的电脑包,然后惊喜地瞪大了眼睛,“好可爱的笔记本电脑啊!”

电脑包里,是一个只有一本杂志大小的笔记本电脑,粉红色的外壳上一只可爱的HELLOKITTY正憨憨地对着章灵琪微笑。

“这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叶宇桢看着章灵琪,“你说过的,要上网和我聊天,要写EM给我!”

章灵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所以你就送我这个吗?”

叶宇桢点了点头,“这样你就不会有借口不理我了!”

他那有些别扭的孩子气的表情,让章灵琪大笑起来。

“宇桢……别担心我……我会回来的!”笑够了,章灵琪忽然抱住了叶宇桢,在他耳边轻声但坚定地说道。

“好,我等你!”叶宇桢也抱了抱章灵琪。

放开手,章灵琪提起那个小巧可爱的电脑包,静静地看了叶宇桢好一会儿,终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朝安检通道走去。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里,叶宇桢静静伫立的身影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他深情的目光一直望着章灵琪的背影消失在安检通道的那一端。

三年在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

看着日历上那个大大的红心标记,叶宇桢笑出了声——明天,章灵琪就会回来了,上一次在EM里,她还兴奋地告诉自己,她在美国见到了去留学的叶琳娜,两个人说好了要一起回来。

三年了,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坚持了这么久,叶宇桢回想起这三年里只能靠EM和电话跟章灵琪联系的日子,说来也奇怪,从第二年开始,章灵琪打给他的电话就总是会阴差阳错地接不到,只能听电话录音,而如果回拨过去,就永远也打不通。叶宇桢在EM问过章灵琪,章灵琪说比利杨有个怪脾气,就是不喜欢随时被电话骚扰,所以她也被连累得接不到电话。

尽管这样,可是在章灵琪时常发回来的,给街舞社每个人也包括叶宇桢的EM里,在她给大家寄回来的照片里,叶宇桢还是能看到那个活泼快乐的女孩子,那让他往往有一种错觉,就是章灵琪根本没有离开过。

不过……现在好了,他终于等到了章灵琪回来这一天。明天,叶宇桢要到机场去接章灵琪,他要在第一时间狠狠抱住她,弥补这三年来浓浓的思念。

机场永远都有两种含义,一种是离别,另一种则是相聚。叶宇桢看着身旁匆匆的人群,忽然觉得连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芬芳。那味道不像草莓般甜腻,不像象桃子一样浓郁,而是像苹果一样清香自然,就如同章灵琪给自己的感觉。

大屏幕上显示着航班的预计到达时间,叶宇桢不停地张望着章灵琪的航班,终于看到了章灵琪和叶琳娜乘坐的那班航班到港的信息,叶宇桢朝出口拼命地挤过去,站到人群的最前面,他想第一时间就让章灵琪看到自己。

有下机的人出来了,叶宇桢伸长了脖子,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人群慢慢从他的身边走过,却没有一个人停留,接机出口的人群散了又聚拢,聚拢又散开,几次重复之后,叶宇桢失望了,他垂下头,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来继续等待,还是要回去。

是自己记错了航班号和时间吗?是章灵琪没有赶得上飞机吗?还是她临时有什么事情错过了这班飞机呢?无数个猜测在叶宇桢的脑海里盘旋着,直到他听到了一个带着鼻音的呼唤:

“哥……”

叶宇桢回过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叶琳娜。

“琳娜?”叶宇桢惊异地看着叶琳娜,她的手上捧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仿佛阳光下的阴影般蔓延开开,叶宇桢说不出话来,只是疑惑不解地盯着叶琳娜。

“哥,我们回去吧,灵琪不会来了!”叶琳娜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为什么?”叶宇桢仿佛明白了什么,他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那种强烈的疼痛感让他几乎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为什么?”叶宇桢抓住叶琳娜的胳膊,他只是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答案。他苦苦等了三年,换来的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原因,叶宇桢不相信,不相信那个跟着自己约定的女孩就这样放了自己的鸽子。

“哥,灵琪,灵琪!”叶琳娜泣不成声,她唯一做的就是更紧的抱住自己胸前的盒子,好像里面装着宝藏一样。

“叶琳娜,你给我说清楚!”叶宇桢疯狂地摇着叶琳娜。

“哥,灵琪死了,死了!”叶琳娜把盒子递到了叶宇桢的手里。

“死了?”叶宇桢看着叶琳娜,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一头怪兽,“琳娜你在说什么?”

“哥,我们回家说好吗?”叶琳娜擦了擦眼泪,她看出叶宇桢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回家,你骗我对不对,今天是愚人节对不对?”叶宇桢眼睛已经失去了焦距,他不像是在询问叶琳娜,而像是在自言自语。

“哥,是真的,是真的!”叶琳娜抱住叶宇桢,她从来没有看到哥哥这么失态过,她宁愿哥哥哭出来,也许哭出来就会好过了。就像自己一样,每次想到灵琪就会

“我不,我不和你回家,你骗我!”叶宇桢的眼睛红了起来,是那种充血的红色,他像头被人刺伤的野兽一样跑出了机场。

当叶宇桢终于能够平静下来,在家里慢慢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他这才发现那不是他以为的骨灰盒。

盒子里有一封信和一些录音带,录音带上面标着号码。

叶宇桢慢慢地打开了信,于是他看到了章灵琪有些俏皮的圆圆的笔迹: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么我就已经离开了。,不要哭泣,宇桢,你是我心中的永远的‘舞皇子’,我永远都为你而骄傲。如果你因为我的离开而改变的话,我就算在天堂里也会骂你的!知道吗?我们的梦想,还要靠你继续下去呢!”

信很短,叶宇桢怔怔地看着它,眼泪一滴滴掉在信纸上。

叶宇桢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去美国接受街舞大师指导的章灵琪会就这样离开他,如果她已经离开了,为什么又要骗他说她会回来?

叶琳娜!她是唯一一个能给他答案的人!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叶宇桢站在叶琳娜面前,静静地问道。

叶琳娜看着自己的哥哥,她知道章灵琪的离开对叶宇桢是多么大的打击,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用那些回忆来让他觉得痛苦,可是……有些事情,叶宇桢必须要知道。

“我从头说起吧。”叶琳娜坐了下来,开始讲述她到了美国,见到章灵琪后才得知的一切。“灵琪原本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但是她不肯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除了俞欣欣以外,没有其他人知道。啊,不,林钺也知道,那是后来的事情了。”叶琳娜的讲述有些混乱,那些往事对她来说同样不堪回首。

“她从小就热爱街舞,所以来到凌飞之后她决定重建街舞社,然后就认识了你……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你们在香港比赛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当时是林钺请杰森博士给她动了手术,但是手术没有办法控制她的病情,所以杰森医生要把她带到美国去治疗。她不想让你们大家为她担心,所以一直瞒着你们。”叶琳娜一边说一边看着叶宇桢毫无表情的脸。

“然后呢?”叶宇桢的声音也是毫无感情的,机械而死板。

“她刚到美国的时候,一切都是有起色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病情出现了恶化,杰森博士说她拖不过三个月了,当时我们都不敢告诉她实情,只是安慰她一切都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叶琳娜眼里开始漾起泪光,“当时,灵琪笑着问我‘我还可以活多久?’我不敢告诉她,只让她不要瞎想,但是她却开始做起了准备。她按时间的顺序开始给大家发EM,还让我帮她去拍街头上有人表演街舞的样子,还有买很大的资料袋给她。她精神好的时候就发一封一封的写EM,然后标上日期,让我一定在固定的日期把这些EM发出去,后来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连写EM都成了问题。她就开始口述,我帮她写EM,然后做标记,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天可以写三四封,后来我们三天也有可能才完成一封。那些录音带,就是你听到的电话录音,她一定都要在她自己身体状态特别好的时候录给你听,因为她说,这样你听起来会觉得她很有精神,就不会为她担心了。第一次的录音带是她自己放给你听的,后来都是我放的。我刻意错开了时间,希望你只误以为是运气不好,所以才没有和她对上话。她在最虚弱的时候,每天的乐趣就是看你和大家回给她的EM,她看每一封EM的时候都在笑,有的时候她还会和我说和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后来呢?”叶宇桢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台只会说简单句子的机器,他木然地看着叶琳娜,等她继续往下说。

“后来……她已经没力气说话了,我就读EM给她听,她只是安静地躺在那里,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灵琪那么安静,安静的就是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天使一样。”叶琳娜已经讲不下去了,她的泪顺着美丽的脸庞流了下来。

“琳娜,谢谢你陪她,我想安静一下可以吗?”叶宇桢垂下了头,一滴晶莹的泪水终于顺着他的面颊滚落下来。

叶琳娜安静地走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下叶宇桢一个人。

他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猛地跪倒在地上。

和章灵琪相识以来的一幕幕,仿佛黑白胶片的老电影一样在叶宇桢的脑海中快速地倒带——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初遇时的章灵琪就象只不驯的小野猫,不服气的表情是那样倔强,那样生机勃勃。

跳街舞时的她,汗水和青春肆意挥霍,好像有无穷的动力。

尬舞时的她,骄傲勇敢,就象只不知疲倦的小老虎。

太多了,太多的回忆,太多的章灵琪,叶宇桢觉得自己快崩溃了,那不同于失去朋友的自责和内疚,灵琪走了,好像也带走了一部分的叶宇桢,那是一种撕裂的痛,太痛了,痛得让人难以承受。

叶宇桢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早发现不对,如果早发现了,他就可以到美国去,多陪伴章灵琪一些日子,他也可以像琳娜一样,陪着灵琪,给她念那些EM,推她去看落叶,看黄昏,看每一处他能带她去的风景。。

“灵琪,对不起!”叶宇桢轻轻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朝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陷下去。

朦朦胧胧的,他仿佛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叶宇桢,你真没出息,一个人躺在那里干什么?有种来和我尬舞啊!”那熟悉的挑衅的语气,那骄傲的伸出食指的样子,是章灵琪?!

“灵琪!”叶宇桢激动地追了上去。

他追上了章灵琪,抓住了她,章灵琪转过头朝他微笑着。

“宇桢,我的‘舞皇子’,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因为我离开了,就放弃自己。我还等着你去创造一个新的传奇呢!”

“灵琪?”叶宇桢诧异地看着章灵琪的身体在自己的手掌下慢慢消失,他惊愕地大叫起来。

“你要让我看到,永远的‘舞皇子’哦!”那清脆悦耳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那张如花般的笑脸却化成了一缕轻烟。

“灵琪!”叶宇桢大喊了起来,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团漆黑。

原来,是梦吗?

章灵琪真的离开他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宇桢用力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还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灵琪,让我哭这最后一次好吗?我所有的脆弱和悲伤,都只留给你,如果你希望我永远是那个闪亮的“舞皇子”,如果你希望我继续我们的梦想,那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从此以后,凌飞学园里开始流传一个美丽的故事,是关于一位神话般的“舞皇子”的故事。

他们说,舞皇子是凌飞的学生,他的舞技天下无双,但最神奇的是,当舞皇子在彩虹喷泉前跳舞的时候,总是能看到他身边有一个美丽的身影,随着他一起舞动。

谁也不知道那个身影是什么人,曾经有人去问过舞皇子,但他只是笑着,说,那是他最爱的人。

凌飞学园的街舞社仍旧那么红火,而不论是否喜欢街舞,很多人都会去彩虹喷泉那里,期待可以看到舞皇子惊为天人的舞姿,看到那个与他一同起舞的美丽身影。

或许有一天,“舞皇子”会年华老去,但是这个美丽的故事,却会永远流传下去。

因为,人人都说,看到他们,就看到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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