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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洛阳篇:春去也,多谢洛阳人(1)

【诗花香·风起洛阳东,香过洛阳西】

花都洛阳国色天香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

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

——皮日休《牡丹》

四五月的暖阳懒懒地悬挂在空中,含苞待放的花蕊舒展着枝叶。花丛中的牡丹却已经绚烂绽放。花团锦簇,一派雍容华贵之气。不愧是百花之王,花开富贵。举世无双的花颜,享尽红尘中所有的赞美之声。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九朝古都的洛阳享有花都之称,百花之王牡丹簇拥在洛阳的怀抱里,五颜六色,姹紫嫣红,乃洛阳之市花。长长的花廊,仿佛是牡丹仙子的仙裾优雅地拂过洛阳宝地。从此后,花香四溢,温暖人间。

然而,早在千年前,象征圆满、富贵的牡丹花,却没有用自身的魅力得到大唐女主武则天的青睐。换来的,却是武则天的痛恨与嫉妒。可是,一枝小小的牡丹花能与一代女皇结下怎样的深仇大恨呢?

传闻,在武则天刚登皇位不久的那个寒冬腊月天里,她忽然兴致勃勃地带领后宫女子,一同前往花园饮热酒、赏红梅、品白雪。此时,皑皑白雪正软绵绵地像地毯一般铺满了大地,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这个空旷的花园上方久久回荡着。压弯树枝跌落的白雪声,仿佛正是自然百神对她的崇拜与恭敬。武则天看着眼前的银装素裹、琉璃白晶,自认为自己高高在上,是统领华夏大地之主,十分骄傲自满。

宫女见武则天兴致颇高,个个便使出浑身解数伺候武则天,望得到武则天的青睐后从此平步青云。敬酒的敬酒,歌舞的歌舞。渐渐地,武则天只觉眼前这唯一盛开的红梅颇为单调乏味,若是百花齐放,那将是何等奇妙的景象啊!

一宫女低声提醒武则天,这寒冬不是花季,唯有这红梅还能凌寒独自开。武则天顿时拉下脸来,唬得宫女战战兢兢跪倒在地。武则天蹙眉低吼,难道她堂堂的女皇,还不能令百花臣服在她脚下?她是一国之主,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何况是几株花?她要百花盛开,百花便不得违抗!宫女唯唯诺诺,不敢多言。

武则天赏雪的闲情顿时全无,起驾便回宫。宫女伺候着已有淡淡醉意的武则天沐浴,奈何武则天想着那宫女之言,越想越气恼。她就不信自己没这个本事!于是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借着酒意挥笔便写道:“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放,莫待晓风吹。”写罢就让宫人拿到花园,明火焚烧,以告知百花之神。

百花之神收到武则天的圣旨,顿时吓得是六神无主。武则天的心狠手辣,她们早已耳闻。对人尚且如此,何况是对她们的花花草草呢?其他花神已经开始商量着明日开花事宜,唯有牡丹花仙子昂首挺胸地拒绝为武则天改花期。

其他花神苦劝无果。牡丹仙子执意不开花,她心想武则天这人界女皇管的未必太多了!花期分四季,岂是她说改就改,说开就开的?此时寒冷的天气,让百花齐开岂不是摧残百花的寿命吗?为了迎合武则天一人,却要毁了千万株百花酝酿了一年的生命,牡丹仙子誓死做不出来!她定要履行自己作为牡丹花主的使命。

次日,武则天刚醒来。就有宫女大惊失色地冲进了她的寝殿。武则天正欲惩罚这个宫女,却听她大呼说花园百花皆绽放,恍若春夏。武则天一喜,赶紧摆驾上苑。果然远远地就看见花园的桃花、杏花、海棠、芙蓉、栀子等花盛开,娇艳欲滴。

身后的宫女不禁低声惊呼,说这花该是什么时候开的,那花又该是什么时候。所有的人都说从未在一天之内,看遍这些在不同季节盛开的花朵。宫女纷纷下跪,大呼正是武则天的皇家气度和威严才让百花折服。

武则天一边沉浸在阿谀奉承里,一边闲庭信步地赏花。忽而低头瞥见了东南角的牡丹花丛却是灰暗一片,并未应诏开花。武则天顿觉自己脸面尽损,这不是公然违抗圣旨,不服自己之意吗?于是怒火瞬间就燃烧遍了武则天的全身。她立即下令放火将牡丹花丛烧成了一片灰烬,还命人将牡丹花连根拔除,扔到了洛阳的邙山。洛阳邙山自古以来就是坟冢之地,此举便是将高贵富雅的牡丹花丢弃在了乱葬岗。

谁知,连根拔起的牡丹花一接触洛阳邙山的土壤,顿时就焕发了生机。一年过后,春风徐徐夹杂着牡丹花香从东飘向西,洛阳城内的人皆顺着花气来到邙山。只看翠绿间是五颜六色,摇曳生辉。洛阳人便纷纷将牡丹移到了自己家里,慢慢地,洛阳城内就遍布了牡丹的踪迹。人潮拥挤,花海紧簇,洛阳“花都”之名从此响遍神州大地。

牡丹花仙子不畏强权,坚持不懈,挺身保护子民的精神,也成为了洛阳这座城市的精神。姹紫嫣红的牡丹,映红了洛阳,红透了洛阳,洛阳红又染红了遍布全城的焦骨牡丹。

洛人惊夸立名字,买种不复论家资。

比新较旧难优劣,争先檀价各一时。

当时绝品可数者,魏红窈窕姚黄肥。

寿安细叶开尚少,朱砂玉版人未知。

——欧阳修《洛阳牡丹图》

在焦骨牡丹中,属“魏红”和“姚黄”为牡丹花魁,比洛阳城中的任何牡丹都好看。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对夫妻得道升仙后,从空中飘落了一红一黄的卷帕,它们挨着地气之后就变作了红黄两株牡丹。为洛阳城中花朵最大最饱满,颜色最灿烂的牡丹,故而被人封作了花魁。随后这两株花被姚家的花匠移植到了姚家的后花园,并送了一株给故交魏家,从此后这两株花便唤作了“魏红”和“姚黄”。

这对得道升仙的夫妻初相识之时,也是因为牡丹而定情。他本是洛阳城中最不为起眼的穷人,父母早逝,独自一人生活在牡丹山里,靠捡柴为生,勉强度日。从小到大,他就特别喜爱牡丹。或许在这山中,只有牡丹与他相伴,听他的心事,所以他时常会去照料这些野生的牡丹花。

在牡丹山里,他必经之地有一个用石头雕的人像,外人称之为护花老翁。他时常在老翁周边拾柴,一面找柴还一面对老翁说着话。丝毫不在意老翁只是一块石头,在这山里,也就只有牡丹和石人老翁与他交流谈心了。他也时常期望,这花,这石头,能神奇地开口说话就好了。

转眼这样的生活过了几年,那一日他如寻常一样在老翁前坐下歇歇脚。却不曾想,一个娇羞的女子忽然从老翁身后走了出来。初次见面,便要跟随他回家,承诺与他白首偕老。他一时没回过神来,石头做的老翁突然就开口说话了。告诉他这姻缘是天定,他们注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于是,她跟随着他回了家。她也不在乎这家有多么寒酸,只在乎这里是他们的“家”。老翁还送给他们一颗二花长生珠,叮嘱他们要分别将这颗珠子含在嘴里。不能吞咽,否则二人定要分道扬镳。他不懂,老翁只说百年后再来自会知晓。

弹指一挥间,人世已百年。白发苍苍的他,依旧硬朗健康。寻了个日子,带着她就走到了老翁前,寻求百年的答案。老翁笑着让他们将这颗珠子平分后,一人一半,咽下即可知。他带着疑惑,迟迟不敢下手,她却轻巧地就将珠子一分为二。二人吞下仙珠后,只觉一股暖流走遍全身,身体飘飘欲仙。百年的岁月痕迹,也一扫而光,二人恢复了青春的面目。

此时他才得知,他的娇妻本是牡丹山上的仙子,仰慕自己爱花惜花之情,便献出自己的仙丹。宁愿在人世经历千辛万苦,也要助他得道飞仙。神仙眷侣,遨游天地,带着爱的甜蜜,播撒花种。

当这些繁花开遍华夏时,亦是人间的四月天。

诗都洛阳 汉魏文章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诗经·周南·关雎》

在那大河小洲的岛上,雎鸠鸟在关关地鸣叫着。一旁的女子文静又美丽,看得他心如小鹿乱撞,只愿与这个女子永结连理。女子正在采摘着参差不齐的荇菜,让他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奈何暗恋于心,始终追求不得,让他饱尝着朝朝暮暮的相思之苦。被掀红浪,辗转反侧,夜半总是无眠时。女子还在左右采摘着荇菜,文静美好的身影总是落进他痴痴的眸里。唯有用琴瑟和钟鼓来取悦女子,让她能明白自己的心思。

《诗经》作为我们第一部诗歌总集,是在古时的洛阳孕育诞生的。“周南”泛指洛阳以南一带,这一首《关雎》正唱出了洛阳男儿对那美貌文静女子的刻骨相思之情。从此后,仿佛冥冥中早有注定,文人骚客,五言七律都在洛阳这片广袤的大地上茁壮成长。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悠扬的玉笛声遍布洛阳城内,勾起了李白思念故土的心绪;“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是王湾游离在外,对洛阳的深深思念之情。“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是王昌龄在芙蓉楼作别友人之时的寄语。“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功夫织得成”是刘克庄对洛阳牡丹花锦缀城,城织花锦的感慨。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韦庄笔下的“洛阳才子”是洛阳的第一文豪西汉时期的贾谊。博古通今、饱览群书的贾谊在他十八岁时,就已经凭借自己的机智与文采,名响洛阳城。随后在汉文帝时期,贾谊在吴公的引荐之下,深受文帝宠爱,成为了最年轻的博士(古时供皇帝咨询诸事的官员)。

从此之后,贾谊的政治生涯拉开了帷幕。然而少年得志,平步青云,节节高升难免引起他人的嫉妒与不满。在外,贾谊遭受到汉朝开国元老的鄙视。他们认为这个资历颇浅的洛阳小伙子,根本不配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只怕是有心专权谋朝篡位的。在内,他还遭受到文帝宠臣的陷害。因为贾谊见此人不顺眼,时常就会在文帝面前讥讽此人不学无术。而宠臣亦会寻找机会,在文帝面前闲言碎语一番。

内外夹击之下,最后导致年少有为的贾谊终不能一展才华,实现抱负,被贬至长沙做长沙王太傅。贾谊郁郁寡欢,壮志未酬,郁结于心。在前往长沙的途中路过湘水之时,忽念及屈原亦是怀着满腔的报国热情无处宣泄,便愤愤而作《吊屈原赋》。只见是“逢时不祥。鸾凤伏窜兮,鸱枭翱翔。闒茸尊显兮,谗谀得志”,呜呼哀哉地借屈原感叹自己生不逢时,遇上凤凰不管事,恶鸟满天飞;小人显贵,阿谀奉承者平步青云的时局。

三年谪宦此栖迟,万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独寻人去后,寒林空见日斜时。

汉文有道恩犹薄,湘水无情吊岂知。

寂寂江山摇落处,怜君何事到天涯。

——刘长卿《长沙过贾谊宅》

怀着同样落寞不得志的心情,刘长卿独自前来追寻贾谊在长沙的住所。只见是荒草萋萋一片,遮天蔽日的丛林下寒气逼人,日渐西斜只有布谷鸣叫声在回荡。贾谊贬官至此三年,竟在这般阴森凄凉的环境下过着漂泊失意的生活。长卿也道来呜呼哀哉。

或许他们在湘江面前,都是可笑之人。一条不知情不懂情的江水,先有屈原在此哀叹,后有贾谊凭吊。湘江的水又流了数年,如今又来了个刘长卿凭吊贾谊。不懂世事的江水,都为之纳闷,做人真的有这么多的烦恼与苦楚吗?

洛阳才子,光华照人却抑郁而终。洛阳繁华,也抵不过历史时间的吞噬。但是洛阳的诗词歌赋,并未因此而止步不前,反而是在日新月异中越发璀璨地活出了自我的本色。

竹林七贤,金谷二十四友,齐聚洛阳吟诗作赋。文质彬彬,才华横溢的潘岳,更是以才貌引得洛阳女子朝思暮想。写出“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的鬼才李贺,生于洛阳,情系洛阳。记挂亡妻,咏诗唱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元稹,以洛阳人的身份,为洛阳的柔情平添了几丝浪漫与悲凉。祖籍洛阳的刘禹锡,以清新欢快的笔调写到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汉魏文章半洛阳”,到曹氏三父子和建安七子时期,在他们的诗篇中,或喜或悲,或荣或衰,涉及洛阳的文稿更是点亮了洛阳的光辉。

步登北邙阪,遥望洛阳山。洛阳何寂寞,宫室尽烧焚。

垣墙皆顿擗,荆棘上参天。不见旧耆老,但睹新少年。

侧足无行径,荒畴不复田。游子久不归,不识陌与阡。

中野何萧条,千里无人烟。念我平常居,气结不能言。

——曹植《送应氏》

建安十六年,曹植随父亲路过洛阳之时,恰逢送别友人。离别之情,加上眼前寂寞潦倒的洛阳之景,让曹植愤懑郁结于心。董卓之乱的战火让洛阳的宫殿城墙都被烧毁坍塌,杂草丛生,断壁残垣,田地荒芜,人烟稀少。这就是曾经自己居住过的洛阳吗?曾经十四间的云台高阁,十二间的乘风观阁,曾经热闹非凡的南市、金市、马市,都化作了灰烬随风而逝。曹植连连摇头,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洛阳尚在,诗都尚在,洛阳昔日的美貌只能在脍炙人口的诗篇中,任由我们遐想了。

【大荒谣·上古神帝记,仙灵恋洛阳】

河图洛书 伏羲八卦

未有大挠书,先有伏羲易。

古人尚卜筮,今人信命术。

八卦与五行,皆自河图出。

易中元有命,道一万事毕。

卦义六十四,萧君得其一。

——摘自文天祥《赠萧巽斋》

“宋末三杰”的文天祥,不仅仅是写出“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爱国诗人,更是研究星象和《易经》的大师。在他的这首诗中,道出了“伏羲易”,说到了“八卦”与“河图”。这些存在于上古神话洪荒年间的词汇,都来自于千百年前洛阳的每一寸土地。

伏羲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记载的华夏最早的王之一。与尝百草的神农氏炎帝、涿鹿大战的轩辕氏黄帝,并肩为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传闻,伏羲人面蛇身,母亲华胥氏踩过雷神雷泽的脚印后,就怀上了伏羲。长大后的伏羲,开启了古文字的时代,并教导原始部落的人民捕鸟狩猎。还发明了五十弦的“瑟”,缓缓的乐曲为枯燥乏味的原始生活,提供了多姿的乐趣。

在上古大荒的神话中,洛阳北面的河道里,突然孕育而出一条龙马。马的身子上长满了金光闪闪的龙鳞,故而作龙马。马身两侧还长有双翼,身高八尺五寸,绿色的马身夹杂着赤色的条纹。出没在河里,兴风作浪。毁了农家的作物,令百姓叫苦不迭。洛阳北面的百姓,因此受害。

伏羲听见百姓的祷告,就手持宝剑飞至洛阳。威风凛凛地站在河道旁,大喝龙马显身。龙马觉察到此人非等闲之辈,灵力霸气,正直不阿。龙马自知自己不是伏羲的对手,便自动投降。伏羲见龙马从此后再无害人之意,便放过了龙马,命它以后以守护这方百姓为己任。

龙马谢过伏羲的不杀之恩后,就潜入河中。承诺伏羲,下次再见面时,定为伏羲送上一份见面礼。伏羲回家后,并未将龙马的话放在心上。又过了几日,伏羲在洛阳城巡河,忽然见河水泛起了涟漪,巨大的漩涡中心腾空升起了一匹龙马。

只见龙马背负一块银光闪闪的玉版,送给了伏羲。伏羲接过看之,并不懂玉版上那些错落有致、排列有序的小黑点和图案究竟代表什么。龙马告诉伏羲这是黄河之宝,唤作“河图”。伏羲谢过之后,从此便与龙马结成了知己好友。

忽有一日,伏羲照常去看龙马。突然注意到龙马背上有似曾相识的花纹,伏羲托腮细细思考了一番。又抬头夜观星象,寻其脉络,突然悟出了河图上黑点之谜。顺着龙马背上的纹路,伏羲一笔而作,创作了“伏羲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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